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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7 18:13
2019年8月18日至2019年10月24日,继2010年《凤凰》展览之后,今日美术馆迎来与艺术家徐冰的第二次合作——“世界图像:徐冰《蜻蜓之眼》”。展览聚焦探讨艺术家近期长篇艺术影像作品《蜻蜓之眼》的创作主题,深入挖掘《蜻蜓之眼》的创作幕后和主要线索的同时,也与艺术家过往四十余年代表性的艺术概念及部分作品进行内部关联性的探究,从而获得一种丰富而立体深入的视觉观看与思想体验。
为了让公众更好的理解《蜻蜓之眼》这部影像作品,以及艺术家徐冰的思想方法及创作过程,今日美术馆特邀了众多跨领域知名学者在展中期间举办主题讲座,并与艺术家徐冰开启跨界对话。这篇文章为北京大学人文特聘教授戴锦华以《字·词与表达之下》为主题,与大家分享了《蜻蜓之眼》给她带去的观感与思考。
《字·词与表达之下》
戴锦华×徐冰×高鹏
“徐冰的作品让我感到高度凝缩的‘紧张’,当代艺术始终召唤着我的迷惑。”
▲《字·词与表达之下》主题讲座嘉宾合影
左起:艺术家徐冰、北京大学人文特聘教授戴锦华、今日美术馆馆长高鹏
戴锦华演讲
徐冰说了什么?
解开了“什么是当代艺术”这个迷惑
从《天书》开始直到《蜻蜓之眼》,徐冰的作品对我来说始终具有一种高度凝缩的巨大紧张。我个人的感觉是,当代艺术始终召唤着我的迷惑,当代艺术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一个谜,我问每一个艺术家,当你说你是当代艺术家的时候,当你说你在做当代艺术的时候,你到底说的是什么?
在看徐冰老师一些访谈的时候,我完全认同他曾经的一句朴素表达,他说事实上当你遇到艺术的时候,你是可以认出来的。如果它让你认不出来,你可以迟疑一会儿,甚至可以良久的迟疑下去。
当我们说徐冰的艺术是理性的,是沉静的,是沉思的,是内省的时候,他和我们所有关于艺术的一般想象似乎都是完全背反的。徐冰老师说艺术家必须有那样的思考,那个思考是当我们面对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仍尝试拥有整体性把握的能力,关于人类,比如关于命运,关于未来,这不是一个单纯思考的问题,这是具有思考紧张度的。它不是矫情的表演我拥有情怀,而是它对你是个真实的问题,引发你带着极度的紧张去思考。同时你寻找,并且找到了对艺术的一种理解、一种方式、一种形态,构成你的回答。而这个回答是用其他的介质不能回答的,这是我深刻接受的一种关于当代艺术的定义。
▲戴锦华讲座现场
《蜻蜓之眼》为何是一个故事片?
没有任何人为创造的影像作品
第一次在徐冰老师工作时看到《蜻蜓之眼》的时候,我就问他为什么是个故事片?为什么是这么故事的一个故事片?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戏剧性,甚至有心理的戏剧性转折、反转、再反转的线索?为什么有一种相当精神性的,关于来世今生、现世生存的表述?它难道不该是一个当代艺术家最常用的一种让人身心感到极度直观、刺激的,一个被捕捉到的、被看到的奇观时刻吗?但是《蜻蜓之眼》确实不是。
《蜻蜓之眼》不仅有逻辑,还有人物的心路历程。看过这部作品的朋友应该会强烈感受到整个影像作品中的事实,与其他电影事实在做完全相反的表述,因为这是一部没有导演、没有演员、没有摄影师的,没有任何人为创造的影像作品。它把我们引进影院的时候,实际上我们看到的是CCTV,公共摄像头,由无数的公共摄像头所提供的碎片,所提供的非人的系统,对人的观看。我觉得这是非常迷惑我的,是持续的召唤着我的一种表达,一种力量。
▲主题讲座现场
何以表达?
徐冰作品中扭结的、和谐的状态
关于表达,关于符号,关于系统,关于意义。在观看完《蜻蜓之眼》,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会再一次回到我们面前,或者再一次纠缠着我们,迫使我们去思考。在今天我们凭借什么去表达?在今天我们是否仍然可能凭借有效的符号系统,建立有效的表达?并经由这个表达获取关于生命的意义,关于人类的意义,关于世界的意义。
今天当我再一次走到楼上的展厅,再一次面对《天书》的初始版本的时候,再次体会到那个时刻的徐冰作品,是以抹除所有个人痕迹为特征的。我们如何向徐冰老师学习,用两年时间做一个作品?我想给我20年我也做不出来,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他用这样一个工艺过程,似乎完全抹除了我们想象中的艺术家的创作过程。
所以个人的并非个人,人的意义、一个系统过程、一个工艺过程,始终是徐冰作品当中的另外一个扭结的、和谐的状态。《蜻蜓之眼》所有的素材都是在互联网上获得的,没有一个字,没有一个段落,没有一个镜头是原创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这部作品的原创性。
质疑意义的表达?
越界、迷失、拓展
当我们开始质疑意义,以及一切的自然逻辑合理和合法的时候,我们开始不得不质疑所谓的关于意义的表达。这样的问题把我们带回到介质,所以当代主义艺术的一个重大事实是对媒介的自觉,是对媒介的自反,是对媒介的触摸,是对媒介的击毁,对媒介的尝试拓展,一次次的越界,一次次的迷失,一次次的拓展。当代艺术史对我来说是一个一个的特定历史时刻,是一个不可重复的历史时刻,一次又一次的越界,一次又一次的重返介质的时刻。
▲主题讲座现场
对话:戴锦华×徐冰×高鹏
如何理解当代艺术?
高鹏:什么是当代艺术?
徐冰:当代艺术,由于它是在自身不断的自我颠覆的过程中向前滚动,在今天没有权威能说什么是当代艺术,或者这个作品好,那个作品不好,其实没有一个绝对的判断。总的来说,当代艺术都是不成熟的艺术,我老说,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不成熟的,为什么,因为每一件作品都要从根上来判断,我到底怎么做,因为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做。就像《蜻蜓之眼》,实在是没人告诉我,这样一个影像作品应该怎么做。当代艺术它就是过程艺术,每一件作品都是,它还在生长中,所以我们说不清它是什么。
高鹏:您对当代艺术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戴锦华:我自己有时候也分享我对当代艺术的愤怒,厌恶和反感,一方面很多当代艺术,所谓观念艺术,其实成为了一种多重读白,即做了一个作品,然后对这个作品给出阐释。我对一些当代艺术的反感在于,当代艺术慢慢成为了封闭王国,它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逻辑,有自己的评价系统,当然更重要有自己的市场,有自己的价值。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艺术家的创作,或者他们问题的选取,他们观念的发生是依据这个封闭世界的内在,而不是一个艺术家必须面对的世界。在我看来一个艺术家应该更敏感、敏锐、独特,更有担当的去直面我们这个难以直面的世界,因为残酷,因为沉重,因为幻想,我觉得应该溃破所有这些幻想,直面这个世界,思考这个世界,而不是在艺术圈、艺术界,同时在资本游戏内部的一个玩家。
这个时代重要的是提出真问题并予以回答,而当代艺术家在分崩离析的20世纪出现的意义在于,他们用特定的理解给出了一种回答,这个回答一定不是对问题的完全回答,但却不可替代。我觉得这也解释了我为什么一直欣赏徐冰的作品,他的作品是一种回答,或者他的作品使我焦虑,使我紧张,是我还没有清晰浮现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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