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日至2020年1月31日，水墨现场携手苏宁艺术馆推出展览“水问”，从古画到20世纪大师作品，再到当代水墨的呈现，间以科技水墨，形成了中国当代水墨从古今到未来的历史脉络，讨论了水墨发展的不同议题。“水问”即是以水而问，是展览之问，也是文化之问，水墨发展未来之问。

第一场论坛嘉宾合影

左起：钟卉（苏宁艺术馆馆长助理），王天德（艺术家），文以诚博士（美国斯坦福大学艺术与艺术史系亚洲艺术教授），许剑龙（水墨现场创办人及主席）

配合此次展览，水墨现场推出了一系列论坛，嘉宾身份涵盖艺术家、中外学者、艺术市场从业者等，他们以不同视角解读中国当代水墨议题，助力水墨未来发展。雅昌艺术网＆艺术头条精选论坛发言，抄录于下。

文以诚：水墨艺术发展到今天，时代环境不断变化，其形式也在不断变化，也出现了不同的媒体艺术的混合应用。早期水墨画中的空间，强调的是 “国家的空间”，艺术的表达方式及形式受到了社会环境，还有政治的影响。到了20世纪，即便“国家的空间”还在，但艺术内在的表达形式，已经开始受国际环境的影响。

20世纪初的水墨作品有独特之处，它与岭南学派不一样，跟一些传统的中国山水画也不同。实际上，这时候，水墨画家开始有一些尝试，他们开始受到国际艺术运动的影响，把中国传统的山水画融入油画，可以看到一些具像派的表现手法。40年代的时候，由于国家环境或者说社会环境的动荡，也呈现出了一些抽象派的风格特点。到了50年代，台湾及香港的一些艺术家，开始进行空间的尝试和表达。他们是在主动探索，也在践行现代主义。

王天德 佘山渔隐图 宣纸、墨、火焰、拓片 35.5×188.5cm 2019

王天德：水墨可能最大的问题，如同吴冠中先生说的，风格似人的背影，你看不见。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智慧的语言，在创造过程中，我们作为艺术家常常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背面。我对文征明的风格差不多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我也从王原祁的作品中做了很深度的研究。王原祁在60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作品《仿王蒙碑》，这件作品上，客观上是他从50几岁之后走向更加的浑厚，所以他在画面中更具有他个人的思维，这种思维也就是他在水墨的表现中，他的墨是浓得没法化解的，这几点一直在影响我的创作。

在有些作品中，我以构图的思维逐渐把画面延伸到了天空，是以边上的碑文和作品产生了一种呼应。有些作品在创作过程中，第一层是烫的，画好之后烫的，第二层是再做了一层，所以当最后呈现的时候，是两层。在这个烫的过程中，就像一个和自己交流的过程，会非常的漫长，也非常的想思考，这件作品什么时候能完成。其实我们人生在生活过程中，经常想知道自己能什么时候完成一个过程，所以这是一个过程的享受。

 王天德 后山圖——书院 宣纸、墨、火焰 238.5×125cm 2017 

我认为，我们不能用当代水墨，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几十年的过程去和强大的历史时期的中国水墨来作横向或者纵向的比较，我们就没有信心了。我们如果一味的和西方的艺术样式文本进行交集，我们会更多地否定对传统的认知，所以我觉得传统的水墨精神，不管是书法，还是字画，它是一个综合的，它的存在和它的器物，包括整个空间的形态，都形成了一种中国传统水墨的最具东方美学的语言，所以我认为当代水墨不管从明清、民国、艺匠，到现在的中国元素的当代水墨的发展，还是以西方的抽象表现的思维来介入，都具有存在的意义。

我想，我们在创作过程中，现代性和发展就如同在书法的书写过程中，无水不湿、无望不收，总有一个空间让我们停顿一下，或许这个时代的过程，就是让我们停顿一下，怎么样让水墨在现代的发展中走向未来。安德如先生曾说艺术创作不是追寻源头，而是探索未知，我觉得特别适合当代水墨在现在具有强大的古典水墨艺术的背景下，又有强大的西方的艺术的样式，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可能不仅仅是追寻源头，我们对未知的认识可能是我们对当代水墨的新的开始。

查尔斯·索莫瑞斯·史密斯：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水墨艺术的复兴，可以用一个专有词汇形容——传统的再塑造。

将水墨作为新的媒介进行再创造，是一种解放，而不是一种束缚。我认为，任何传统都不应被简单的视为对创意的束缚，而应该是对创意的再创造。实际上，就好像水墨艺术一样，它就像是你想象力的工具，可以帮助过去的美术家，也可以帮助未来的美术家，为他们提供更恰当、更多可能性的媒介。

李磊： “水问”有一个开放式的姿态，它提示了水墨给我们带来的诸多的思考。大家知道， 20世纪美术当中一个最重大的课题，就是中国画如何现代化。20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的时候，更多的艺术家开始思考，如何从传统的中国文化精神当中阐发出当代的文化，具有普适性，世界性、社会性的文化的意义，这是这几十年当中，中国比较完整的复述了一次西方美术发展的历程，所以今天在中国传统文化基础上，思考和面对未来的发展，是今天重要的课题。

水墨当随时代，笔墨表现的方法要跟时代的发展相关联，体现出时代精神。但是笔墨当随时代，并不是把传统完全割裂开，这也是极端的思维，我们应该把传统的这些好的、具有时代穿透力的这些精神和方法，作为我们最好的营养，运用到我们的绘画当中去。

这些年来，亚洲和中国艺术备受关注，我觉得水墨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它可以给世界艺术，这个庞大的结构注入新的活力和新的可能性，这恰恰是我们从传统中来吸取了传统的营养，同时我们又面对今天的可能性所提出的答案。

左起：王劼音（艺术家），查尔斯·索莫瑞斯·史密斯爵士，李磊（艺术家），许剑龙（水墨现场创办人及主席）

王劼音：我们讨论水墨现场，不是技术问题，不是讨论水墨的技术发展，要讨论的问题，中国画怎么办？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互联网发展到这样，还行不行？中国画怎么样在当代的环境下自然的、自由的生长？

王劼音 江山胜景图 136cm x 426cm 2019

中国传统的根子到底在哪里？我觉得根子就在“水”字上，因为中国哲学家老子说过，上善若水。我觉得水墨画平静如水反而是它的特点，要把平静如水做好了以后，反而跟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差距，大家拉开一个距离，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了。

黄宏达：我从1990年开始的，就开始用电脑做画像，明年就30年了。水墨是我几年前开始探索的，科技跟水墨结合出来什么东西，我做了不同的实验，可以有什么效果，都是一个过程。在我们的这个水墨设计之中，想法就是山是什么样的，河流是怎么样流动的。我近几年的作品，跟水墨有关系，有雕塑、有动态影像、有VR，我的想法是如果我用科技做水墨，可以叫科技水墨（TECH-iNK）吧。

黄宏达 逸 0006 人工智能 水墨纸本 46 x 118 cm

在创作中，我常问两个问题——What和How，What就是如果AI创作，它画什么东西？How便是如何画？最初的时候，我教他一点最基本的东西，什么是纸、什么是水、什么是墨。还有我拍电影的，我教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角度，我就教A.I. Gemini怎么去找一个好的角度去画它的画，这个部分就是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

它每一次创作一个设计出来之后，选一个Angle，跟着它走，live draw它的角度出来。它画出来不是100%人给定的东西，而是有自己的创作。  对于我来讲，Gemini的作品是我自己画不到的，它的作品是人跟机器、跟AI一个重新的化学作用出来，是一个新的东西，这是我的想法，不用太模仿人类，它应该有自己的创作的风格出来。

黃宏达《月球背面 0009》 人工智能 水墨纸本 2019

情感中我们可以用情感仿真（Emotion emulation）去做，但这个不是重点，创新跟概念是重要的，我们怎么从概念中发展。还有，它画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跟人去比较？它有自己的发展方向。另外就是它不能取代人的，比如说不同的艺术家，不能说安迪·沃霍尔取代梵高，或者说梵高取代米开朗琪罗，艺术是一个——有人去欣赏它就变成一个艺术。我看未来可以看到多点，人跟机器、跟AI合作出来的东西，而不是AI自己发展的。我看到的未来是多点人和机器合作的作品。

毛国靖：在这方面，更大的难度是，我们编程了它去做一个下雨天，我们编程了一些情感上的发展，我觉得这个挺有难度，但是是新的挑战。

我之前会说一个电脑或者一个机器创作一个作品，没有人类上的情感出来，它的价值在哪里？它会令我想到几个当代的艺术家，会令我想到安迪·沃霍尔，如果我们想到安迪·沃霍尔，他是把每一天的作品，比如说可口可乐、玛丽莲梦露，这些都是做一个丝网印刷，就是把一个符号（Icon）重复重叠做一个艺术品。那它有情感吗？我会觉得它很多时候，到了当代艺术的时候，很多已经超了情感上的重要，它的价值已经在概念上的发展。

黄宏达  拍岸 动态影像投射 2018

我觉得AI刚刚适合当代人类去发展，你说5G也好，你说机器人帮我们的日常生活也好，它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日常生活，是一个概念上的发展，可能也需要一个美感上的一些评价。不过很多时候，我们一说数码艺术或者AI的时候，它的重点可能不在于情感上，在于它的概念上，为什么我们会做月球的背面？20年前，“嫦娥”没有登上月球的时候，人类对月球的时候，也是想起中秋节圆圆的、亮亮的，这就是它的重点，但是当第一个阿波罗登上月球的时候，它就变了一个符号（Icon），刘国松、一些当代艺术家就把月球变成一个符号（Icon），现在现在有AI，AI就把月球上人们看不到的纹理，这变成了一个重点。我们既要发展基础上的科技，可能概念上的重要性比情感上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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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家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