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一个月，终于把自己逼成了抖音女孩。”这个特殊的假期，我们的生活习惯在悄然发生改变。

就在今天，首届香港巴塞尔网上展厅VIP首日预览拉开帷幕。原本这个春天会是艺博会全球遍地开幕，如今，线下不行，线上的方式能否打开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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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惊异的是巴塞尔组委会展示出的高效：从宣布启动网上展厅，到上线，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集齐了全球231家顶尖画廊。

不仅如此，在线展厅也能让你足不出户，阅览全球大咖艺术：比如吴大羽（大未来林舍画廊）、曾梵志（高古轩、香格纳画廊）、张晓刚（佩斯画廊）、陈丹青（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张培力（博而励画廊）、杰夫·昆斯（卓纳画廊）、安东尼·葛姆雷（常青画廊）；草间弥生（大田秀则画廊）······超过2000件，价值2.5亿美元的作品同期上线，任君挑选。

这也许是迄今为止全球最大规模的一次线上艺博会，也将有可能带来全球最大规模的一次线上艺术品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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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羽 《無題》 油性蜡笔、纸 14.8x10.2cm

图片由大未来林舍画廊提供

但~艺术品线上交易，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

早在1995年，美国便成立了第一家艺术品电子商务artnet.net，它也被看作艺术品“电商”新交易模式的肇始。国内的嘉德在线也在2000年揭开中国艺术品电商的序幕。早期的艺术品电商更多针对二手拍卖市场的线上交易。

近些年来，针对大众化的艺术品电商平台，类似淘宝的艺术品板块也在发展中。这一类则更多地是销售一些版画、艺术衍生品、或者年轻艺术家的作品等。

这两类电商平台所针对的人群也是相差甚远。一类是成熟、专业的藏家，购买更为成熟的作品；一类则是行业远远没有触及到的普通大众，购买消费级艺术品。

针对一级市场，十多年前也有过线上艺博会的尝试，但线上交易的形式还远远没有启动。然而，受当下特殊的“疫情”所迫，香港巴塞尔率先在全球范围内开始了此次的线上艺博会。同时，雅昌艺术网及艺术头条APP对国内活跃的艺博会进行了调查了解：包括：艺术北京、北京当代、JINGART艺览北京；上海的ART021、影像上海；艺术成都、艺术厦门、南京扬子当代艺博会等等，其中有一半的博览会表示有考虑在未来发展线上艺博会或线上交易的想法，艺术厦门已经宣布于今年启动线上艺博会。接下来，国际各大艺博会也许同样会掀起一波“线上艺博会”的热潮。

曾梵志 《无题》 2019 布面油画 140x90cm 

©Zeng Fanzhi 2020. Courtesy Gagosian，作品由高古轩画廊提供

这是一个新的趋势，没有人能想象未来会催生怎样全新的艺术市场？

雅昌文化集团总裁彭干指出：“电商作为一种线上的数字技术，与非标的艺术品，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结合趋势？是简单的在网上呈现出来买卖，还是作为一种促进我们欣赏、理解艺术品的方式手段？艺术品与数字技术具体应该如何结合？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思考的关键问题。”

带着这些不确定的想法，我们向目前各大艺博会的负责人及行业人士发出了提问。

非标艺术品是否具备线上交易的特质？

“非标艺术品与商品化的数字平台，它们之间无疑存在着一些不可调和的天然矛盾！”艺术北京创始人董梦阳谈到。

作为国内一个老牌艺博会，今年即将迎来第十五届。艺术北京与不同的电商平台有过合作，且在持续发展线上交易，但董梦阳认为，目前线上的宣传推广的作用要更大一些。

他指出：“艺术品买卖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它关乎温度、情感；它的矛盾性、差异性、个性化特点甚至是有意为之，难以像商品一样量化，因此很难通过线上的方式准确传达艺术品的特质。”

“而此前，艺术品的线上交易更多地是针对二级市场已经非常成熟的艺术作品。这类作品，更加侧重的是如何买卖，而非去衡量作品本身的价值。但艺博会上的作品，更多呈现的是艺术家的新作，或全新的艺术家面孔，购买这些作品，需要花费时间去了解。所以，欣赏、选择、购买艺术品的过程，面对面的交流、互动更为重要。”

陈丹青《扮演亨利八世的老人》 布面油画 152.5x122cm 2015

图片由当代唐人艺术中心提供

北京当代，作为一个全新的艺博会，即将于今年8月份举行第三届。艺术总监鲍栋表示：“虽然基于疫情的原因不会推出线上艺博会，但从长远的角度，我们会做这方面的尝试。”

他认为：“目前香港巴塞尔推出的在线展厅，从宏观来看更多地是作为一种补偿的权宜之计。对博览会而言，有两个必不可少的因素：一是时间、空间的集中；二是因此带来的体验感、节日氛围、竞争、娱乐的精神。在网上展示时，许多数据的缺失也是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比如作品的重量，通过线上的方式很难呈现，但线下观看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数字化为我们节省了很多的时间，互联网也让信息变得透明，更加平等。但节省下来的时间反而是让我们花时间去艺术现场，享受一场派对的氛围。”

张培力 《有球形建筑的风景》 2008 交互影像装置（36LCD监测传感器） 3个版本、1个AP版本

图片由博而励画廊提供

作为首次尝试“线上艺博会”的香港巴塞尔，也对自己有非常明确的定位：“我们允许藏家通过线上观赏室的方式浏览全世界顶级的艺术品，并且可以按照画廊、艺术家、媒介等方式进行索引，同时提供每一件艺术品的价格或价格区间。但是我们不作为任何艺术交易的中介，不涉及任何销售。所有交易都由画廊与藏家独家完成。线上交易目前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即便如此，仔细想一想，能够同时在网上浏览超过2000件顶级艺术品，并且一键完成索引，难道不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吗？至少，再也不用为了比价格而费尽心机。仅仅是这一点，对于仍然缺乏透明度的一级市场而言，这场“线上艺博会”已经具有“跨时代意义”！不知道到时香港巴塞尔网上展厅会不会因为登录的人过多而崩溃？

线上与线下应该如何配搭？

虽然线上艺博会只是作为线下的补充，但是能起到的推广宣传作用是不容忽视的。当下，针对巴塞尔推出的“在线展厅”，各家参展画廊发挥创造力，即使受疫情影响被迫关闭空间，通过线上的平台，依然展现了市场的活跃度：

线上线下配合：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发挥了自己香港空间的优势，将原计划在香港巴塞尔呈现的展览“地缘间的回音”同时于其香港空间展出；瑞士的Mai 36画廊亦在其台北空间展示了此次香港巴塞尔的项目“KAIROS凯若斯”。

高古轩、卓纳、里森、佩斯等国际大牌画廊与巴塞尔网上展厅同期启动画廊数字平台，与展会平台结合，提供更加丰富的作品以供藏家选择。

线上实时互动：在巴塞尔线上展厅期间，许多画廊将通过各种社交软件平台实时与观众互动。比如博而励画廊（北京）、天线空间 (上海)，里森画廊 (伦敦，纽约，上海)，STPI (新加坡)，耿画廊 (台北) 与 TKG + (台北) 将通过“Zoom Meeting”平台，呈现一系列精彩的线上导览。

网上展厅：除了简单地将作品呈现在网络上，许多画廊还同时制作了线上作品的模拟展示图，创新网上展现方式。

这些线上的活动提供给观众不同的选择，即使没有了线下艺博会的“艺术周氛围”，目前看来，也形成了一场“线上艺术的嘉年华”。

杰夫·昆斯（Jeff Koons） 《凝视球（波提切利〈春〉）》 2017-2020 

© 杰夫·昆斯 作品由卓纳画廊提供

未来，线上如何打开局面？

如今，线上艺术品交易的发展对线下形成的威胁，已经让许多画廊主感到担忧。但雅昌艺术网及艺术头条APP所触及的行业人士普遍认为：线上艺博会不会替代线下。同时，他们也认为，线上交易的方式很有可能为艺术品行业带来全新的局面，甚至在未来有着不可预估的远大前景。

互联网线上交易一方面成为购买艺术品的工具，改变现有的工作模式，提高效率；另一方面，互联网本身有可能重新定义艺术世界，从而使行业产生革命性的变化。

目前来看，通过线上的方式完成交易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现实：比如画廊的展览，大部分已经通过前期将作品发给藏家完成预售；而各种的小型微信拍卖，也在吸引越来越年轻化的藏家参与其中。

安东尼·葛姆雷 《呼吸的房间II》 2010 铝管（25 x 25毫米） 荧光粉H15 塑料插口 386 x 857 x 928 cm

图片由常青画廊提供

从可见的未来来看，艺术品电商化很有可能带来画廊经营模式的革命。互联网的快，受众广，信息成本极低的特点，与画廊“精耕细作”的模式形成反差，画廊知道哪些艺术家是好的，哪些藏家是好的，并且精准地把他们对接起来。所以画廊对于要不要公开价格这一点一直都存在争议。没有了信息壁垒，画廊传统的竞争优势便消失了。

互联网同时也在创新艺术的生产方式：比如当下传播、市场方面都非常具有增长点的“潮流艺术”，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并不是通过传统画廊模式生产起来的。他们很多有自己的工作室，或者跟广大的品牌进行合作，虽然不属于画廊经营的“狭义的当代艺术作品”，但积累到一定受众人群的时候，会被画廊、美术馆，甚至拍卖会的制度选择。这类艺术家的创作打开了全新的线上世界。

交易以外，从传播的角度而言，线上能够极大地强化艺术与大众之间的关系。一场线下艺博会能辐射的人群最多能达到上10万，但是线上可辐射的人群或许是百万甚至千万。

草间弥生 《Life Shines On》（2019） 作品由艺术家和大田秀则画廊提供

艺术厦门的执行总监滕丽相信：“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机会就在线上，我们是全世界最大的电商市场。如果我们依然面对现有的艺术圈层，行业不可能会有大的转变，只有将这个圈层扩大，才有未来。通过线上病毒式的营销、传播，可以整合更多的人群；利用互联网进行数据化管理，个性化分销，解放思维，打开格局，将艺术品精准化地推动给更多的人，才是我们迎来艺术品市场大繁荣的契机。”

无疑：好的线上艺博会并非简单地把艺术品放在线上。未来，网络作为工具、媒介，甚至一种生产方式，会重新定义画廊模式，艺术市场，甚至艺术家的创作。

就像曾经，电影颠覆了戏剧，当下，电商颠覆实体店，但这并不意味着剧场、实体店被取代，反而带给市场全新的“春天”。

作者：罗书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