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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赵刚,摄影:Tim Sinocrowley
2006年艺术家赵刚归国。在诸多国家和城市生活和学习的经历,使他无法真正成为一位异乡人,又难以对自己的家乡产生热爱。
虽然已经回到中国十几年了,还是会常常感到不适。
每天如果有十件事情,最少有三件让他处在纠结里。
久而久之,他开始习惯于这种纠结,甚至觉得活在这种纠结里也挺好玩的。
“也许这就是生活本身的状态”,赵刚心里想。
于是,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一些。赵刚每天上午工作,画累了,去游个泳,消消身上的“游泳圈”,然后在晚上来到自己喜欢的“东八时区”喝上几杯。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现场,2020,长征空间,北京
但纠结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活在这种状态里,赵刚有时候会看人“不顺眼”;会产生:“某个人怎么长成这样了”的奇怪想法;有时候在“东八”碰到一两个熟人,也不愿跟人说话。让人感觉这个人很奇怪,也不太愿意与他往来。
赵刚不属于那种天生给人亲切感的人,相反,他身形高大,发型、胡须“张扬”,身上的满人血统让他长着一张“不好惹”的脸。
然而,在成为一个别人都喜欢的人之前,赵刚认为作为一位艺术家,他的本质应该是一个特别强有力的个体。当这种个体性被削弱的时候,他的不适感便产生了。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现场,2020,长征空间,北京
“关系”是他在国内生活中感受最强烈不适的一个地方。显然,赵刚不喜欢去维系“关系”,而且他觉得这样会特别影响艺术的创作。因为如果艺术家脑子里潜意识在考虑某种喜好,创作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往那种喜好上去靠。反而丢失了自己在画画时最纯粹的冲动。
或许,让赵刚感到纠结的便是:他既不认同,但又改变不了。自己活在这种状态里,也不想去改变。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现场,2020,长征空间,北京
2020年10月24日,赵刚最新个展“中东铁路”在长征空间开幕。这是一个基于一次重新行走历史上的“中东铁路”沿线而进行的创作。行走于2019年7月15日启程。9天后,赵刚到达哈尔滨,与另外一位项目发起人张慧相会,他们在这儿与一群东北议题的研究者和关心者展开了一系列行走中的研讨。
但因为一场预报的大雨,赵刚只参加了一天的研讨,便决定启程回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开始基于这次“行走”进行创作。中间还经历了疫情,对他的生活和创作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他觉得,为什么要去考虑所谓的创作流派、思潮、观念、哲学······为什么不能回到艺术最基本的状态,就是纯粹为了喜欢,为了画画而画呢?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现场,2020,长征空间,北京
于是,在最新的个展上,观众看到了一批与中国近现代社会政治、意识形态和美学表达、风土面貌之变迁的回望、调查、思考,以及以绘画为媒介的创作实践,总共102幅。然而,整个展览没有一条主要的线索。里面有静物,有人物,有建筑,有风景。它们可能在讲述某一个时期的叙事,可能是赵刚沿路看到的风景、建筑,也可能只是疫情期间,赵刚工作室里的一盆植物······
这些让赵刚“回到最基础的艺术练习状态下的冥思”的作品,显然与以往赵刚着重描绘“身份性”的创作不同。它们共分成四大类,描绘了艺术家生活中的物件、著名或无名的人物、艺术史上重要的图像、以及各种风景和花草,将现代历史、艺术史以及西学东渐史上的重要时刻与事物组织到艺术家个人生命的叙事里。整个展览袒露着赵刚的善感与浪漫,既是他个人记忆和情感的直接表达,也是他推翻既有叙事模式、对绘画语言持续不断的反思。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开幕现场,摄影:席杉,2020,长征空间,北京
赵刚说:画这些画,不是为了要表达什么,而是我想画。越画越知道我自己。
让他意外的是,在此次展览中遇到了一些同行的人,很喜欢这些作品,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被读懂的感觉。
“中东铁路:赵刚”展览现场,2020,长征空间,北京
对话艺术家赵刚
Q:您平常的工作状态是怎样的?
赵刚:我一般能起得早点,第一件事就是去画室。一个上午都会画画,画到中午就不画了。下午如果能再画的话,可能会再画一张。比如这些展览中的小画,画起来挺耗精力的。有时候能画三张,但往往画了两张以后,就画不下去了。
我每天就差不多这样,画不下去,就游一小时泳,把肚子减减再喝点酒,晚上去“东八时区”,生活很单调。
我不太愿意参加活动,这次展览也没有开幕式,除了我自己有时候会请朋友来看看我的展览,没有其他的活动。
Q:这次展览中,您画了很多静物,为什么会选择这些静物,比如向日葵?
赵刚:说到向日葵嘛,就是梵高,很多艺术家都是因为梵高画过向日葵。其实它就是一朵花,我也不知道向日葵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正好那天看到这朵向日葵,随手就画了下来。
Q:另外,留意到您画的这批静物作品,尺寸都不是很大,很像日常习作的一种感觉?
赵刚:我画的这些静物很多都来自我生活中日常的事物。比如绣球花,就是我工作室里的一盆花。所以画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小的更好。我画完两、三张大的以后觉得还是想回到画小的尺幅。试一下不同尺寸有什么样的效果。尺寸大了以后就变成单张画了,小尺幅的作品在展览时把它们组合在一起,也挺有意思。
Q:为什么会有画一批这组作品的想法?
赵刚:其实我就是想借着这批作品回到一个最基本的艺术家状态,就像一个业余画家一样,在一种冲动和需要的情绪状态下画。根本也不考虑一些所谓的高级美学,或者艺术的观念。而且我越画也越有兴趣,我特别想把这一张小画画好。
Q:在您画这些小画的过程中,什么是最让您觉得有趣的地方?
赵刚:每张画都是一个场景,而每张画都带有自己的一个叙事。这个叙事可能是一个时期,或者我过去经历一个状态,或者有自己的一个讽刺,一个矛盾。比如这张画实际上是画的我画室里的一个场景,但感觉像一个海滩。有时候我会幻想自己在海滩,于是就把这种感觉画下来。
Q:从这些画里您画的日常的事物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您虽然生活在中国,但用的东西却都是西方的,这或许也表明了您自己的一种状态?
赵刚:这是很沮丧的一点,所以我越画越知道我自己。
比如画里面柯布西耶有名的躺椅,我工作室里厨房的桌面,面包机里加热的油饼,摩卡壶、头盔、背包、自行车,美国典型的梯子,······这些我生活中日常的事物,让我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状态。
Q:画面中还有一些比较奇怪的组合,比如梯子上面放一个橘子,这是为什么?
赵刚:橙子在美国是最流行的一种水果,大家都相信你吃一个橙子这一天的维他命就够了。在美国把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个基本上的需求。安迪·沃霍尔的“罐头”为什么出名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它代表的就是典型的美国。
对美国人而言,最简单,最便宜,对人体最有效的就是他们生活中选择的。每天吃一样的都可以。后来大家发现了美国人肥胖病是从哪来的。因为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让你越来越胖。
Q:疫情对你的生活和创作有产生影响吗?
赵刚:我觉得疫情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人可以静下来,慢慢去思考。因为在疫情之前,一切都太快了。反而疫情让人的生活回到最基本的状态,也让我画画回到了基本的状态,我很享受这种状态。
结语:在赵刚的这批新作中,能看到一位在中西文化长期交融,又有着中国社会成长背景的艺术家最真实的状态。隐含其中的是一种长久的矛盾与纠结。然而,如果观众足够细心,让自己走入到艺术家的画面中,也许会被某个点触动。那可能是观者与画家在过去时空里穿梭时,在某个时刻交汇而产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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