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纽约LATITUDE画廊为艺术家李启菁举办了题为Only My hair has been able to get free (唯有头发是自由的)个展，展出了多件机器装置艺术作品。

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由程序控制的机械装置艺术在最近几年成为很多艺术家作品的题材。从Urs Fischer两年前在高古轩展出的会“跳舞”的办公室座椅，到孙原和彭禹为古根海姆美术馆创作并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受到广泛关注的《难自禁》，“机械”为艺术家提供了越来越丰富的讨论议题和表现手法。

对于机械的兴趣，从机械诞生那天起就产生了。这种兴趣起初表现为现代主义早期对于工业化生产的崇拜以及工业化风格的借鉴，而后这种形式上的关注经由杜尚转变为对于工业化背后逻辑和意义的讨论。而当今的艺术家已经不再把“机械”作为一种风格，也不单纯地把机械化的逻辑作为指导作品的理念。如今的“机械”既不是一种“美学”也不是一种“概念”，而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现状，一种受人追捧，又令人担忧，且不可抗拒的力量。

尽管它已不再是新鲜事物，但我们似乎才刚开始意识到它的潜能以及它的操控者可以如何将这种潜能放大；虽然它的存在显而易见如舆薪，却没人真正知道它能燃起多大的火；它看似无时无刻不服务于我们，但隐约间，我们似乎又服务于它。

这种对于机械以及人工智能的新鲜感和隐忧是我从艺术家李启菁作品中感受到的第一印象。在她的Comb Machine: the Regulation of Hair (梳头机器：对于头发的监管)中，一个机械手臂末端有一把梳子，地上有三个带着假发、可以随意移动的装置，每次机械手臂上的铃铛响时，它们都要排队依次接受“梳头”，方才可以离开“自由活动”，直到下一次铃铛响起。

图片版权归艺术家所有

​粗看来，在这段循环往复上演的关系当中，“被梳头”者在每次被梳头之后，都会获得一段时间的“自由”。然而逐渐的，当这个流程重复数次后，这种“自由”显得焦躁且漫无目的。我开始期待它们回去梳头的时刻，期待铃声的响起，期待“自由”的结束。作品中梳头与被梳头的关系似乎映射了现实中人和机械以及人工智能的某种关系——当我们漫无目的地拿起手机时，是否也有一个无声或者有声的铃铛响起，而当我们离开它的时候，我们是被束缚着抑或是更加自由？

李启菁的另一组作品Fidget (躁动) 同样使用了拟人化的机械装置，呈现了一系列在无心状态下人们会反复做的动作，比如敲手指或重复按某个开关。如果说这类不自主的重复动作表现了人的无聊或坐立不安，而重复则是机械必然的使命，那么用后者表达前者似乎有一丝幽默在其中。然而，就像梳头装置一样，在重复无数遍后，初时的新鲜感渐渐被一种隐约的不安所取代。我试图去找寻它的源头，却只听到机械齿轮的吱嘎。

作者：袁政

李启菁/ Zoe Li 是一位生活在纽约的新媒体艺术家，其艺术作品的媒介包括视频艺术，计算机视觉，编程，数据可视化，互动装置，影像艺术。曾就读于英国爱丁堡大学，她于2018年从芝加哥艺术学院影像/新媒体专业毕业，2020年从普瑞特艺术学院电子艺术硕士专业毕业，如今在纽约布鲁克林生活并创作。她的作品探索在科技世界中个体所扮演的角色和在一个环境中“自我”的表达，喜欢解构和抽离常态，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向观众提出问题。在作品《梳头机》等一系列装置作品当中，她通过拟人的机械装置的行为表演进行隐喻和讽刺，意在从常态中脱离出来，寻找背后的价值和意义。

作者袁政本科毕业于常青藤联盟成员之一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主修艺术史并同时辅修经济学及美术。论文获荣誉毕业生称号。后进入纽约苏富比艺术学院，攻读艺术品贸易硕士，毕业论文于网上发表，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院的学生代表演讲致辞。在本科期间，曾在美国历史最久的拍卖行，费城弗里曼拍卖行中国艺术品部门，以及上海朵云轩拍卖行实习。在纽约期间，曾协助今日基金创始人Hirakawa先生举办慈善艺术品拍卖，为受福岛核电站事故影响的儿童募款。之后在古根海姆美术馆发展部实习，负责管理和协调有关美术馆旗下“青年藏家委员会”和“赞助人圈子“的有关事宜。后在总部位于伦敦的古尔约翰斯国际艺术品鉴定公司纽约分部作研究员，参与对纽约市内多个藏家藏品的估值工作。从苏富比学院毕业后，进入富艺斯拍卖行的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品部门，负责上拍艺术品的资料查找、出版物整理、及图录文案写作等。目前专注于艺术评论写作和艺术品咨询顾问等相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