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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科要出本画册,要我写些文字。
不经意看了“诸家评说郜科”,给出的印象“未成年心态”、“酒徒”、“古道热肠之义士”、“地球仪一样的大脑袋”、“情色画家”……该说的全被熟悉他的朋友们说透了,我还能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呢?
说郜科的画不能太认真,本来画家是轻松快活地完成活计,你将理论这根弦调得太高就违背了郜科做人的本意。
此间,我发现一个空隙,郜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去俄罗斯“留洋”两年,如此我和他算是形影不离,便作如下补充。
〔镜头一〕1992年1月,原苏维埃联邦共和国解体,我与南京画家郜科、黑龙江画家张可欣应前苏联文化部的邀请,前往莫斯科举办画展。1月31日,列车越过蒙古苏赫巴托便进入了俄罗斯的边境小镇纳乌什基车站,我和郜科下车寻找邮局去给我们此行的邀请人奥丽佳打电话。挂完电话回到列车上,此时这趟国际列车上来许多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女,刹是热闹异常。这群人嚷嚷着要中国制造的皮夹克、牛仔裤、旅游鞋、阿迪达斯运动服等,这些货我们大包小包都带有,郜科首先开张,他用电子计算器与俄国人讨价还价,以2100卢布卖出一套“阿迪达斯”。我问郜科,“阿迪达斯”的行情,郜科诡秘地笑着告诉我,以人民币46元在北京秀水街买的(当时美元与卢布比率为1:100,美元与人民币比率为1:8)。我与张可欣自出生从来没经过商,很不习惯卖出这一程序,便坐在席位上看着郜科摇头晃脑用计算器与俄国人做生意。
此时,一位栗色头发漂亮姑娘缠着郜科,郜科手中拎着镶花边的蓝色乳罩要其购买,栗色头发姑娘趁郜科不注意,从其包中抢过一串假珍珠链往两个乳房的乳沟中塞,然后嗲声着要郜科送给她,接下来搂着郜科的大头吻了一通。
晚上,我和可欣仍然是分文未进,俄罗斯餐车需要卢布结算,我俩只好在郜科手中各借100卢布,去餐车用晚餐。
郜科是一个生活能力极强的人!
〔镜头二〕1992年4月6日,到莫斯科不觉已有两个多月,我们一行三人住在阿科杰米什卡亚地铁站附近的一套两居室民房中,房东是个画教堂圣像的画师,到巴黎看女儿去了。闲来无事,晚上我和郜科、张可欣总是买上一只鸡(很便宜,约和人民币5元钱一只),张可欣负责清洗打理,我负责烹调,郜科负责摆碗端菜和盛酒,我将整只鸡从后面挖空,然后将生大蒜拍过后去皮,搅拌上四川郫县豆瓣浆,生抽、胡椒粉,从后面尽数塞进鸡的肚内,再将其用细铁丝缝合,然后在整只鸡的外部抹上细盐,最后焗上一层从中国带来的蜂蜜,送入烘箱中烘烤45分钟以后,一只金灿灿、香喷喷、色香味俱全的烤全鸡便端上了餐桌。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开启了最后一瓶从北京带来的“二锅头”,此等美味香醇,忘却人间忧愁。一瓶半“二锅头”不觉悉数下肚,郜科意犹未尽,手中紧拽一柄带齿的餐刀,向我讨酒,我说已翻了个底朝箱,没了!郜听言大哭,泪流满面地痛诉我不够朋友,如此活着太没劲!他突然拉开T恤,在自己的胸口连续划上几道深深的口子……
第二天上午洗漱时,郜质问我和可欣,谁在他的胸口划了几刀?
郜科是个具有酒徒性情的真性情人!
我能莫斯科能走出来,值得庆幸。张可欣说, 郜科太闹事,所以他仍然而然地留在了莫斯科!他的热心过度和率真执着也在莫斯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莫斯科对于郜科来说是一个五味杂陈的城市。一个生在秦淮河边的汉子,拈手就是红粉佳丽,郜科画中多是“纤腰丰乳,裙带伴舞的江南丽人”,即为“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挥点金钗溜”。莫斯科的沉重如不是身陷其中,你是很难切身体会到的。其间,我以我曾经历的春天写过一首灰暗之诗去描写莫斯科的春天。“三月之春是灰褐的/不见柔风不见灯火/莫斯科的夜长而又长/悲哀凄凉/黑鸦停息瘦枝上/将夜搅得昏昏噩噩/冬眠的死蛇竟伸出长舌/在汗酸的咯吱窝里收拾蚂蚁”。
我和郜科在漫长灰色的冬季看到了很多的白嘴鸭,但我无法像俄罗斯风景画中家萨佛拉索夫那样用一种忧郁的美感去表达对其故乡俄罗斯土地深情的眷恋和热爱。
1994年3月,刚过完传统的春节,我已经很久没有郜科的消息了。(1992年底,我和张可欣离开了莫斯科来到了曼谷。1993年4月曾回过一趟莫斯科,见过郜科,长期颠沛流离的生活,他面容憔悴,头发已花白)。翻开1994年第1期的《中国美术家通讯》一篇署名郜科的杂文吸引了我——《在拉脱维亚邂逅康师傅方便面》
〔镜头三)1993年12月,郜科不觉之间在东欧伴随着苏维埃解体已经呆了两个年头。一同来俄罗斯的朋友们都先后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涌上他心头。苏联解体,货币大幅贬值,通货膨胀,郜科靠酒精来支撑自己的信念。然而却落下了心脑血管方面的毛病。他开始怀疑欧洲的生活是否适合自己生存习性。为此,他专程去波罗地海三小国立陶宛,拉脱维亚,塔林旅游了一番,也许,回中国以后再也不会到此地来了。冬季的波罗地海自然是天寒地冻,在里加的一个小旅馆,隔着小窗他看着窗外灰黯的景色发呆,远处的寒枝沙沙作响,一阵风沙将天地间搅得很凄凉,远在异国他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突然,只听到“啪”的一响,一张“康师傅方便面”塑料包装纸在凛冽的寒风中,紧紧地贴在窗户玻璃上,”中国制造”显然在目。两年来的辛酸苦辣和流离失所,郜科见到这四个字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早已哗哗地掉落下来:“也许,这是天意,我应该回到中国了”。
郜科不失为一个热血汉子
作者:邹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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