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杨劲松（艺术家，中国美协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副主任，浙江省美协综合艺术委员会主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杨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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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 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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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何为新时代的新青年？

答：今日中国，被称之为“大时代”。许多领域在改革开放进程中成效显著，处在这个档口里的有为青年，当属新青年。

作为省美协综合艺术委员会推荐，进入省委宣传部“浙江文化艺术发展基金”之“2020综合材料绘画年度青年展览项目”中来自省内各地的这批青年，除了近七年在艺术思考和创作实践方面显示出了发展潜力，同时具有拉动地方文化发展的持续意义。故期待他们能够像火种，既保持青年人的思想锐度，也能创作出有视觉强度的作品来。

二问：优秀的新青年应具备哪些要素？

答：“脚踏实地”四个字。

我在省内各地都看到了一些很有地域文化特征的青年实践者，虽然其作品按现行标准不那么入眼，但生命气息是浓郁的，是有感而发的，是熟悉且常为人视而不见的内容。

当然，也能接触到一些多面手。几乎样样上得了手，但就是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或者满肚子的沧桑，画面却全是流行的语言和张弛有度的技法…

我列举的例子比较典型，事实上远远不止于此，“未老先衰”的现象不能说没有，这是一种值得注意的存在。

按理说，青年应当是社会的晴雨表，他们是承上启下最重要也是最能反映出时代表情的人。“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都是这一划时代进程的参与者和见证人。仅就这一不可多得的人生经验而言，每个人的艺术创作题材和内容都是有深远意义的，都具备了可以发掘并产生言之有物作品的先决条件。优秀青年艺术家恐怕就是指那些能深刻意识到这个主题，并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和唤醒人生意义的人吧。

三问：为何选择抱团取暖？

答：鲁迅先生说“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也就是说，绘画、新绘画或称之为“综合材料绘画”，其实只是表明了一个行动的方向。朝着这个方向走，究竟哪条路或者哪种走法更符合达到目的地的初衷，其路却仍在形成之中。

把朝着这个方向走的各地青年组织起来，一是为了集成一批思想与实践二者相互砥砺的前行者，形成健康活泼的文化生态；二是遵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自然规律，形成有效且开明的文化承续关系，才有可能指向文化创新。可是，眼下的现实情况着实不利于个人的单打独斗。一个范畴、一个领域，哪怕是一类志趣相投的圈子，都已形成了规则和套路，都有不为外人道来的理由。

因此，任何破局的理由和形态，任何成长中的文化实验和视觉生产方式，如若不能产生有启发性的思想张力，即使是群起而为革放鼎新的愿望，都会在世俗的嘈杂声中消循于无形。

可见，“浙江新青年”这个团体或者说这个称谓，是一个行动在路上的青年群体缩影，是一个吐故纳新、后浪推前浪地可以把“压力当动力”能释放的文化活力群体。

四问：此团体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答：如果把“有思想锐度和有视觉强度”的文化实践作为着眼点，我们的艺术视域恐怕就不仅仅是宽阔，还要有能听清楚自己思考声音的要求，以及把这种“心声”视觉化的能力。

往深里说，“思想锐度”是建立在人文精神以及每个人自我关怀基础上的表现。锐度的强弱则与认识质疑的深浅厚薄相关，而不是在翻画册式的形式比较、摹仿抄袭风格技术纯熟与否，以及跨界拼凑时髦概念造新词的泡沫里产生。虽然有“思想锐度”的实践者不一定能创作出有“视觉强度”的作品，但是有“视觉强度”的艺术作品一定有深厚的思想资源。

的确，今天的实践几乎都是体系内思考的结果。我们很难不在他们的作品中看到受影响的知识来源，我希望他们能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先天不足之处，期待通过这次的首秀时间，思考或质疑实践中牵涉到的难题和陷阱。作为探路者，在今后的实践中展现出有意义的路标来，助力于后来者们作文化选择的参照。

黄燕  《元素 NO_1》 木板  线  145X110cm  2016 

王雷，文化中国-大汉，辞海纸错线及编织，183X183cm，2018 

五问：为什么现在的综合材料绘画展览“没那么好看了”？

答：这个问题问的有意思。

首先，质疑精神是值得鼓励的。因为没有质疑就不会有反思，也不易于朝一个方向展开探索行走的路径与方法的形成。

事实上，什么是艺术，以及我们需要的艺术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存在着多种多样的解释，也产生了多种多样的实践倾向。“综合材料绘画”正是主动回应此类社会焦虑的产物。历经10年努力，从打破画种界限鼓励跨界融通，先在实践方法上实现思维方式而产生突破，即先普及，再在过程中解决这一方向上存在的问题。

正如大家所见的情形一样，综合材料绘画开始的摧枯拉朽吸引到众多有志青年积极参与，以及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套路以及形成了某种偏颇的形式趣味等等，的确拉低了这一实践方式建构新文化力度的初心。

也就是说，这一实践方式到了提升理论思考的阶段，到了从东西方文化史比较思考的夹缝中探索认识世界新绘画方式的阶段。

随着人对生命的理解越来越自觉，“人的艺术和艺术的人生”会成为新主题。因为艺术一定是从生命认知出发的结果，所谓“心动”才会“行动”。

彭聘《凝窒·蓝》 综合材料 220-180cm  2018 

张桂烨《异山图系列3》 油彩、沙子、土 100-80 2021 

六问：后疫情时代，创作者何为？

答：有人说“新冠病毒很可能是一次预警……”而现实是，疫情给社会带来的影响远未充分显现。虽然日常的生活方式在慢慢恢复中，潜移默化的是，新的国际关系和社会模型会产生，新的交集关系也会不同于以往。固守我们习惯了的思维方式会遭遇困境。社会结构、生活方式以及道德伦理的维度都将面临调整。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后疫时代”，我国政府正与国际社会联手研发疫苗，各地政府积聚力量想方设法应对疫情给社会造成的影响。这是一局大棋，用波澜壮阔形容也不为过。新青年，或者说有为青年，正是这一历史画卷中的执牛耳者。具备宽阔的文化视野和生命意识去认识与感知这个时代的主题，体会和确认自己在这一大潮中的责任和义务，应是他们艺术创作思想内在的精神依凭。

七问：“综合材料绘画” 的当下价值何在？

答：其实这个话题前面已有所涉及了，我愿意再谈它是因为现有的知识地图不完整，我们还只画出了个轮廓，远未涉及它的价值问题。

绘画（或称涂抹），是人认识自身与外界关系的方式，是每个人天性中就有的一种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它会如此迷人的魅力所在。抽象地说，绘画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绘画还有个特点，它是语言文字，包括音律、舞蹈、电影、数字、虚拟与增强现实等种种手段可以感知却无法企及的存在。也就是说，无论绘画的材料技术、媒介手段如何变换，但凡经过人脑、眼、耳、手而呈现出来的图符，都是人情感认识的结果。所有过时的被扬弃的甚至被抹去的，都是附着在绘画（认识）上的规则、概念、习惯以及相关约束。从这个角度而言，综合材料绘画的艺术实践体现在唤醒了从事绘画创作人们的强大内心感知力，促使他们勇敢地选择“问心”的实践道路， 因为“打破了认识禁忌”，证明了“世界是没有边界”的可能。

明白了所有禁锢除非是外力的不可抗逆，便是自缚手脚的原因。显然，面对丰富多彩的生活和日新月异的社会现实，综合材料绘画是一种从生命意志出发、仍然行走在路上的方向。

新时代·新青年——浙江省青年综合材料绘画作品展

浙江文化艺术发展基金项目

作者：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