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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家丽
尽管表现形式有所不同,但在塩田千春和徐道获的作品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一些相通之处——发掘日常之物的艺术空间与心理能量,表达诸如生命、记忆、家园和文化集体性等存在问题。
展览现场
8月26日至10月17日,上海chi K11美术馆推出塩田千春与徐道获的K11藏品展——《Lightness and Being轻盈与存在》。在此次展览中,塩田千春首次在中国展出其2021年最新作品《I hope…》 ,该作品是其在第56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上展出的作品《The Key in the Hand 》(2015)的迭代作品。与此同时,徐道获的《中转站,伦敦工作室》(2015)也首次在中国内地展出。展览以单一色调展现诗意冥想,并通过织物和棉线交织创作的沉浸式装置作品,邀请观众直面回忆、恐惧、不安,同时在这梦幻般的旅程中想象充满希望的未来,享受世间依旧存在的美好瞬间。
塩田千春《I hope…》
塩田千春艺术创作的规则非常清晰:重复的、具有强烈色彩暗喻的纤维形成一个能量巨大的场域,再在其中填入一个寻常到几乎会被忽视的日常之物,而后静待这一寻常之物在其中不断发酵,最终爆发。
塩田千春2021最新作品《I hope…》现场图
事实上,对于纤维丝线的使用,在塩田去德国以前就开始进行了。只是那时,丝线仅仅作为作品中的构成元素,一种绘画的表现方式,让作品更加视觉化。而如今在其作品中,丝线不仅牵连起生与死,更是艺术家自我情感空间的搭建与延续。
塩田千春作品《I hope…》中金属骨架制成的小船
当面对恐惧时,塩田千春采用的是黑线;当表现记忆或是忧愁、不安的情感时,塩田千春采用的是红线。在红线的两头,塩田千春的创作更多反映了人类普世精神——生与死、记忆、时间、秘密、家、缺席与在场,等等,这些作品邀请观众从自身的角度去思考和体验。也正因如此,塩田千春的作品尽管大多是装置,却总能呈现出沉浸式的观感。
塩田千春《手中的钥匙》 (The key in the hand)(2015)
2015年,塩田千春代表日本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作品《手中的钥匙(The key in the hand)》,让她在中国名声大噪。在这件作品中,塩田千春延续红色丝线的一贯思路,从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人们手中收集而来的钥匙。每一把钥匙都握着每一个之前他们日常使用时的记忆。她认为,钥匙是非常重要而又让人熟知的,它们激发了我们要去探索另一个未知世界的灵感。
塩田千春作品《I hope…》中金属骨架制成的小船
《I hope…》延续了《手中的钥匙(The key in the hand)》的创作思路。只不过,这次她把钥匙换成了信件,信件下方静卧两只金属骨架制成的小船。
塩田千春作品《I hope…》中爱好者写下的心愿
于普通观众而言,这是一件极具沉浸感的作品,它很容易让人想起生命体验,想起生活。塩田千春照例用红线编织出一个能量场域,宛如血管般细密的精美红线构成类森林的装置,像极了这惊喜与错愕交织纵横的世界。仅用金属骨架制成的小船如同一艘航行在大海中的生命帆船,在波涛汹涌的苦难的浪花拍打下,纵然血肉零落模糊,生命依旧能留下坚硬的极具韧性的骨架,船头向上翘起,仿佛正在起航,即将开启一段史诗般的航程,驶入一个未知的所在。在这艘灵性的帆船上方,悬垂着的是各地爱好者在疫情后的心中的愿望,那是生命满载着一个又一个的点滴信念。
塩田千春作品《I hope…》中爱好者写下的心愿
作品中,几何线条结构折射出的光芒,看似冷酷,又充满温情;看似平静,又波涛汹涌;看似意味单薄,又宽厚广阔;作品中无人,又处处充满人的痕迹;它是塩田千春的《I hope…》,又是你的,也是我的《I hope…》——谁的生命不是充满着汹涌磨难,谁又不是这在生活的海中艰难地挣扎着,靠着或世俗或崇高的信念与希望支撑着,在这无边无际的命运的掌握下沉浮呢?
徐道获《中转站,伦敦工作室》
在此次展览中,徐道获的作品 《中转站,伦敦工作室》(2015)首次在中国内地展出。
徐道获 《中转站,伦敦工作室》作品现场图
在这件作品中,徐道获延续了其一贯的艺术风格,他等比例还原了其在伦敦的工作室。艺术家围绕“家”的概念、身份界限,以及个人与群体在全球文化的联系中展开。半透明的聚酯纤维和连接空间是该作品的重要标志,隐喻通往时间、不同文化还有艺术家自身的生活和经历的通道,吸引观众走进作品中,沉浸式地去感受他的生活痕迹。
徐道获作品《中转站,伦敦工作室》中,许多面向的门敞开着
同一空间内,许多面向的门敞开着,逼仄狭小的空间,仿佛刚刚推门而入,立马就又要推门而出。这是一个中转站,更像是一个任意门。人们刚刚从一个空间,通过一道门进入其中,推门而出又是另外一个体验完全不同的空间。没有什么是恒定的,人们总在不同的空间内来回穿梭。半透明的聚酯纤维弱化了中转站的私密性,使这种空间内的来回穿梭变得些许透明。
徐道获作品《中转站,伦敦工作室》中半透明的聚酯纤维
固然,这件作品是在徐道获离开故土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但这其中蕴藏着的,又何尝不是你我共有的生存体验?
在中国,大城与大城之间处在空中和陆地交通网的覆盖中,占据着庞大的资源,自然也拥有海量的发展机会。人潮从小城市涌向大城市,又从大城市的一个枢纽到另一个枢纽。年轻力壮之时,人们在这枢纽间奔波忙碌,最终,有人留下,有人离开。故乡在留下的人心中逐渐模糊,变成一缕乡愁;繁花簇锦的城市也在离开的人心中日渐远去或清晰,成为一个虚幻又真实的梦。记忆总是不可靠的。
徐道获作品《中转站,伦敦工作室》局部
有人在A地成长,B地求学,C地工作,最后回到A地;而有人在A地成长,B地求学,最终留在B地。不管如何,人们总在流离。看似稳定、坚固、安全的家,在这样的生活体验中,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中转站——人们在其中短暂停留,旋即再次踏上旅程。与此同时,这一人生进程又使得“家”这个概念相较于七八十年代更具复杂意味,也更加含混不清——家的内涵、特点到底是什么?
徐道获作品《中转站,伦敦工作室》局部
更深一层的意味是,即便在物理空间内,你从未离开故土。但在这个快节奏、碎片化的信息时代,当一波又一波讯息充斥思想,当高雅和深度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之时,我们的心安所在——这一精神中的“家”,又何尝不是处在半透明的中转站,时刻流转呢?
对话
塩田千春和徐道获有着相似的背景——都是远离故国、来到异国他乡追求艺术事业。两人的作品中反复出现一个共同的主题,即质疑记忆、家园和身份的构建方式,突出对日常物品的强烈依恋以及对大量重复、几近冥想的创作过程的深深迷恋。
开幕现场,小珂和她的朋友们合影
两位艺术家从过往岁月挖掘出被掩埋的碎片,将其编织成观者情感和心理上的沉浸式体验,带领观者经历时间、空间的压缩聚合,感受艺术家对于人生、过往、生命的顾盼。他们选用看似平凡、微不足道的物品,将其纳入半透明、实物大小的所在重新构建,而这些地方只存在于艺术家的记忆和想象之中。
这使得两人的作品呈现出某种相通的气质——一种冷静而敏锐的对存在的观察与表达,从而通达一种理性境遇。而就是这一点,使得当两人的作品处在同一场域内,会不自觉进行对话。
开幕现场,小珂和她的朋友们的演出
就这次展览来看,塩田千春和徐道获的作品,虽然都在存在主义的命题上反复探索,但Ta们,一个将他者纳入创作范围,在平凡普通的小人物的参与中,将视角延伸至每个个体都面临着的人生命题;一个将关注点放在自我记忆上,通过对自我过往情感体验的深入挖掘,在艺术语言的转换中,观者得以凭借相同情绪的体验,在作品中得到共鸣。
开幕现场,小珂和她的朋友们的演出
简言之,他们两个,一个从广阔的存在命题出发,将他人的记忆汇入作品,从而达到类史诗的体验效果;而另外一个则是从自身记忆出发,通过记忆的纵向深入探索,表达一种既私密又具普遍性的情绪。
开幕现场,小珂和她的朋友们的演出
尽管作品看起来是朝着不同的面向出发,但在观众的观看中,又共同地使其抽取以往的情感碎片,得到一张完整的拼图,并在这拼图中,再次反复咀嚼那些已然逐渐消逝的情感,及以往被忽视的人生经历——比如人生的信念,比如家是什么。
注:部分文字来自《塩田千春:抽出艺术的线,缠绕生死的苦》,作者:刘龙。
作者:李家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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