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邹萍

2022年9月30日，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特别项目“净因 | Pure Reason”在杭州博物馆启幕，12组参展艺术家特创20余件艺术作品，纤维式地构筑出一个特殊的“缓存在”空间。它们或因地制宜，亦或因缘际会，集体引发出一场当代艺术思辨与博物馆历史叙事的全新碰撞。

它的亮相，意味着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大幕已启。

很“纤维”· 很“博物馆”

这个博物馆里“缓存在”的当代艺术现场充满了“新鲜感”。无论作品亦或“关系”或“线索”，皆更具冲突性，因此螺旋式激发起面向“常规”艺术展的反思：关乎艺术、生活、历史、未来等维度的静观。

“净因”之名源出佛理，与之相对的是杂染之因及其果业。“我们无不生活在纷纭的世事网罗之中，同时也被抛于绵长的历史谱系下游，与周遭的信息能量相纠缠消涨。既置身于纠缠缱绻之世间，如何播种‘净因'?”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总策展人刘畑将此种追问与困惑和康德“pure reason”（纯粹理性）对译，以“净因”为名尝试以更具冲突性的方式回应本届三年展总策展主题“缓存在/Being Theoria”。

无疑，这份努力正逐渐生长出一种不可见、同时也是无限的、没有边界的社会语言与策展实践，而这种带着复合的否定性的实存状态，正应和着“纤维”这一基本的世界观。

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特别项目“净因 | Pure Reason”开幕现场

杭州博物馆副馆长许潇笑将这类看似“激进”的实践视为“会带来更多改变或是试错的‘勇气'”：“正是这种勇气让杭州博物馆以积极、开放的心态去面对一切可能性，有幸成为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中国当代艺术一个重要的艺术现场的参与者与见证者。”在她看来，本届三年展在保留往届注重物质性阐释角度的基础上，偏向于抽象意念的表达:“纤维”的创作、思考、感知与工作方式。从编织、网络到组织，通过策展生长出的，是不可见的，同时也是无限的、没有边界的社会语言与实践。

“缓存在”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总策展人刘畑

这种很“纤维”的思维方式、很“博物馆”的存在状态直接而坦诚：“让博物馆成为实验场——思想的、文化的、艺术的、社会的，这就是我们对博物馆新定义的回应:一个具有可及性和包容性，促进多样性和可持续性的博物馆。”她说。

本届纤维艺术三年展的主题是“缓存在”，其核心关切便在于人类思想之原型与普遍隐喻的“纤维”与艺术之间的关联。相较主展区浙江美术馆的强大脉络和更复杂线索，此处“缓存空间”更具实验性和公共性。

而已成为城市名片的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也藉由特别项目“净因 | Pure Reason”，在第十九届亚运会启幕前夕在杭州博物馆发出新的自信之声。

10月18日，“缓存在/Being Theoria”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即将抵达。

历史天空下“缓存在”的当代艺术现场

作为第四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的先声，“净因”足够夺人。

"净因 | Pure Reason"项目参展作品点位图

陈界仁长期和失业劳工、临时工、移工、外籍配偶、无业青年、社会运动者等进行合作。这次在杭州博物馆试图探讨一种“非在之间”的状态。但呈现，要等到展期结束之时，颇为期待。

吴山专&英格-斯瓦拉·托斯朵蒂尔从1991年开始合作从事艺术活动，现工作、生活在汉堡和上海。这次特制的《七圆佛》《括像》《括像和大多》《洞穴0037号》《佛、旁边、洞穴0037号》充满魅感，与体量甚大的石塔间既有呼应，亦存别离，分外憾人。

陈哲《观星者》局部 现场图

陈哲的艺术实践始于对个体意识的探求，由此出发去识别并连通生命的普遍体验。承袭并延展自摄影这一艺术家最初的媒介，陈哲近年的立体作品尤其关注时间感与光在不同的媒介与现场中的表意可能。她的工作常以长期项目的形式展开，作品之间相互注脚，最终呈现为一个不断发现与研究的过程。这次呈现的《观星者》与环境的相处十分适度，既有浑然，更有惊喜。

克里斯汀·孙·金 & 汤玛斯·马岱尔《桌子和窗户》 现场图

自2013年以来，克里斯汀·孙·金 & 汤玛斯·马岱尔合作开展了一系列的共同实践，以各种形式来处理交流的复杂性问题。《桌子和窗户》中，两位艺术家身体间的空隙形成了一个鲜明的“缓存空间”，亲密爱人之间的思绪和情绪在其中隐形地交流与牵连。作品中，艺术家分工使用表情和手势，共同表演了一出手语双簧。他们借用了经典即兴表演游戏的形式：面部表演者和手势表演者前后站立，前者的双臂藏于身后，由后者的手臂取而代之，共同演绎出对各种桌子和窗户精准的描述。手部动作在指派类型、形状和尺寸时充当着“定义者”的角色，而面部表情，如眉毛和嘴唇的动作，则提供能改变或深化语境的细微变化。

廖斐《反复吟诵直至消失》 现场图

廖斐《反复吟诵直至消失》由回应杭州博物馆户外的原净因寺石质经幢遗迹而制作。外观形式参考了印章的样式，顶部有机玻璃上刻着“反复吟诵直至消失”，这些字被依次叠加，并用金色标记出了它们共同交集的部分。随着字的增加，遗留下的交集部分也越来越少。

李维伊《尝新帖2022》以空间为手段来解读书法，用西方传统中的单点透视来“曲解”书法名帖，是艺术家一直想尝试的事。“我使用三维软件‘临摹'了王羲之的《尝新帖》并将其制作成虚拟现实滤镜，这样人们可以使用手持设备在虚拟中游历这件空间中的书法作品。我在留园的书条石上第一次见到《尝新帖》，它并不是王羲之最富盛名的书帖，但它讲述的是亲友间寄赠吃食的温馨之事。在我们的疫情时代，需要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故事。”李维伊说。

娜布其《空间外的风景NO.4》则像一个悖论般的存在，在雕塑中实现为两种不同的空间：现实的、和身体产生直接联系的空间；身体不能进入的、只能依靠视觉和想象才能进入的空间。这些风景只是抽象的、对空间变化的想象，没有具体的场所。边缘既代表了片断式的截取，也代表了完整和结束。

万振宇《以太家园》充满诗意。艺术家在展期会根据月亮行进的周期选择19个时间段，用声音填充位于杭州博物馆北馆一楼的南宋展厅。她会朗诵诗歌或分享自己长久以来记录的思绪。伴随着她的声音，观众还会在展厅内外发现运动状的波形，这是声音的视觉维度。期待不同时间和语言之间穿越压缩的虫洞。

王旭《向心》现场图

王旭的《向心》是他2020年在景德镇逗留期间完成的创作。在一台可以自转的圆形机械装置上，他的身体随着圆形机械旋转，泥胎被静止固定在圆的中心。旋转过程中，表演者的身体感受到机械向外释放的离心力，以及和泥土的摩擦需要身体向内释放相反的力。同时，他在这个装置上重复完成手工拉坯制作陶器的过程。

多年来，吴鼎一直关注时间与空间中的“秩序感”，图形与文字，图像与图像，图像与文本，图像与空间……在多个维度的感知上提供一个探求世界本质的可能性，并建立一种技术性的观看方式来帮助阅读技术图像的内部编码。《人们言说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如其所示》表述的正是他对此所悟。“这个系列作品对我而言可能是一种通奏低音般的声部，存在于我的几个项目展览中。它们以不同的编码作用在一个矩阵模块中，让阅读者的身体作为转换，积极地运用自己的想象、知识背景、类比能力去将所见与现实相联通。回看整个系列作品中图形与文本的关系，就会发现，它们之间交叉且平行，时而交叉时而平行，却又不是互为解释的关系，由阅读者自身的感知力想象力来补足，既为观者敞开了深入作品的可能性，也为作品提供了落实于现实世界的途径。”

谢蓝天、阿鲁西·苏拉纳、阿萨玛·图里卡、卡沙尔·萨普勒、艾拉·塞曼诺夫斯卡雅《占位符：一头鲸的瘙痒》源起一个发生在阿拉伯海海域的“故障”。该地点发现了一头巨大的鲸被缆绳缠绕着。据猜想，是鲸在摩擦缆绳缓解藤壶引起的瘙痒时，可能由于尾巴翻转了一下，被困在了里面。

于吉《石肉（系列）》结合了于吉多年来对来自中国、柬埔寨和印度的古代雕塑的研究和现场考察。此过程中，随时间流逝而受到破坏的考古遗体的摄影文献，以及对现实世界、生活中的身体的写生，瓦解了形式和历史准确性的权威。雕塑由廉价的水泥翻制，每个身体表面看似光滑，实则粗粝，且保留了雕塑这一传统艺术形式生成过程中偶得的不准确的变形的材料痕迹。这次方案中，多个水泥身体像被遗弃的物质，又像历史遗址中的残骸，被不显眼地安置在户外自然环境中，以此作为对杭州博物馆户外净因寺石质经幢遗迹中遥远记忆的回应。雕塑的表面已长出青苔，并在展出期间继续生长。

作者：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