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凤凰艺术:这次在頌艺术中心的展览,您选择了一直在进行的《CMYK》系列和《RGB-视觉暂留那一刻》系列作品,能不能就此次展览谈一谈您在同系列创作下观念的变化?
杨冕:这次展览是第一次将两个系列的作品放在一起。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应该对绘画做一些回顾,不然只是利用图像,而没有从它的生产机制里去解释的话,理解是有限的。虽然媒介对社会的影响很大,但生产方式更为重要。就像工业时代蒸汽机的发明一样,那才是核心。艺术也是如此,印象派的出现引入了光的概念,但最重要的是它将色彩分层。
我自认为赶上了一个比较好的时代,社会在急剧变化。视频这种媒介对人、对社会的影响也越来越显著。以前,视频是有仪式感的,因为没有普及,但现在它随处可见,已成为对社会影响巨大的一个事物。从 CMYK 全彩打印到图像,再到 RGB 三色光的视频,图像的生产和复制对社会的影响、人的影响都是明显的,尤其对人的影响更是巨大,非常之紧张。
所以我其实想就这个展览在这个领域里做一些关于绘画的讨论,就眼前的视屏时代和印刷时代,对绘画这件事情做出一个有尊严的回顾。把绘画或者艺术做成一个比较开放的状态,不追求永恒的东西,转而关注于场域和当时的视觉的反应。在《CMYK》和《RGB》中,我都放弃了永恒,这个时代本身就是由瞬间性组成的,所以每个人在观看我的作品时,可能第一次第二次是不一样的,每个时刻也都不太一样。
凤凰艺术:您的绘画作品以简化色彩,坚持绘画第一性原理用点线重新诠释绘画,让绘画在当下还能够焕发新的生命力,能不能谈一谈您创作方法背后的细节?
杨冕:首先我的作品后面是有一个另外的作品,大多数时候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作品。从传媒学来说,知名作品的传播实际大多数情况上依靠印刷品或者视频。所以我拿到一个图片之后,我会先去分析它,然后我会把它拆解,再拆解,我会想我要把它做成什么样、怎么画。
我要在其中带有自己的判断,不是想赋予它新的意义,而是探究这个东西开始出现某种图像的时候,它的结果是什么。然后把这个结果放大,再根据自己的理解,一个点一个点地去画。能看到我每一张画都差不多有10万个点,我要用鼠标在电脑上画10万个点。画完了以后,我又会把它转换成一个把点刻出来的文件格式,然后再把它画到布上去。
在《CMYK》的系列作品中,虽然在画布上的过程花了不少的时间,但实际会容易一点点,而《RGB-视觉暂留那一刻》在画布上的时间会很短,但是很难,因为它都是一毫米的线,而且经常需要即时贴来保持线条的连贯性,万一颜色沁出来了,这张画就毁了,就得重新再来。
我认为绘画是有难度的,它是需要有技术含量的。所以实际上用助手和不用助手是不一样的,是我对绘画的理解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东西。比如说我用即时贴的时候,我一个人没法完成,我需要有助手和我一起裱。但是这个方面在今天来说它其实不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也挺羡慕他们的,尤其村上隆那种一个工作室有那么多人。我觉得那个是我没有的,我也养不起,只能进行有限的合作。
凤凰艺术:您的《CMYK》系列和《RGB》系列至今已经有10余年的创作历程,您如何看待自己作品的发展和突破?
杨冕:阶段性发展过程倒是很简单,我是双重的规划,一方面是在计算机里面去规划,这个过程是随着技术的进步同时我也在进步,我觉得这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另一方面,我认为绘画作为一种个人的逻辑学在当今社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个人觉得风格化的东西在今天是很落后的,更多的是你要找到你的方法论,然后建立一个逻辑系统。
我的绘画要怎么样去做贡献存在于我的知识架构和逻辑系统里。如今视屏时代所有的图像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因为视频生产的标准是1秒钟24帧,所以你看到的所有的内容和记忆都是1/24秒的暂存。你根本记不住你看到了什么图像,它其实是无意义的,就不要讨论它是什么图形了,所以我《RGB》系列才做视频的生产机制里面基础的三个颜色。
再比如说《RGB》系列和《CMYK》系列里的颜色都不交融,它其实是分离的。分离的结果就是它有可能摆脱我们目前的这种状况,不管是传媒的东西还是传统绘画,其实更多的是一个融合,调颜色是融合,印刷是融合,视频的生产方式里面其实也是一个有意识的融合。但是我觉得也许不融合会是另外的一个视觉世界,我要指向另外一个方向,是与目前为止所有的融合和调和相悖的一个领域。我主动不要融合,是观众自己去融合。这个学术对我来说,是蛮需要去承担的一个东西,因为它和世界上传播学的角度完全相反,我觉得有时候是需要从相反的方向去思考问题的。
但是你要知道建立自己的方法和逻辑学,其实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思考,需要不断地学习你们系统里边的知识,你可能才会找到一个这样的路。在你的逻辑系统里面你怎么去表达其实都是合理的,但是你如果没有自己的逻辑,我认为你怎么表达都没有用。
我个人看来今天的艺术正在一个认知的转折点上,就如同我们现在对世界的认识在拐点上一样。我觉得这个认知是必须要有的,所以实际上绘画也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我们已经看到了,但是还没有深入理解它。我们不知道绘画在这场转变当中,变成什么样子,但我相信这一定是一个逻辑系统成熟的过程。
凤凰艺术:您刚才提到了对于艺术家来说建立个人的逻辑系统的重要性,那您能谈一谈您一路走来的这些经历吗?
杨冕:真的说实话,这个时代一点不欠我的,当然我自己也很努力。90年代末我开始全世界到处走,有机会接触到世界的艺术,然后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中国是什么样子的,开始思考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进入社会的时候,我问我父亲成年以后为人处事什么是最重要的,他只说了四个字:不卑不亢。
我是一个很喜欢学习的人,没有学过的东西我就去学,然后这些东西就变成了我生活的态度,最后就转化为我的教养。生活是唯一不能被撼动的,那是作为人很重要的一个东西。我朋友圈发的全都是美好的、吃喝玩乐的事。我从来不发我的作品,因为我本身是一个反传播的职业传播的生产方式的艺术家。
早上7点起床以后,我会看一两小时书。故事性的书我都不看,我看的是偏理论性的书。看一个小时以后开始吃饭,吃完饭大概在十点以前我就开始工作,在电脑上面画点或者画线,或者在工作室里边去画。到了夏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我通常会游泳游到晚上,现在以锻炼身体为主,所以生活上我是很自律的。我绘画里面表现出来的这种素养和我人是很一致的,不暴力也不张扬。因此,观众在看我的作品时会被慢慢地吸引进去,去想自己的事情。
我自己也是这种方法,就是慢慢想,然后慢慢得到东西。时间是学习和解决很多问题的法宝。15岁看一本书,25岁看一本书和45岁看同样一本书获得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现在50多岁,好像正处于可以清晰地去做事的阶段。前两天去看了杉本博司的展览,一个76岁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东西,我一个54岁的艺术家在他们面前来看沉淀还是不够的,我必须要正视这点。
其实作品跟生活的关系、跟人的关系其实是一个它与时间的关系,时间是很重要的,我相信54岁的杉本博司的展览不是这个样子的。到了80岁90岁,你都还在这个逻辑系统里边做,让时间继续延续,我觉得实际上艺术是需要去做一些这种恒定的工作的,恒定的工作加上某些逻辑系统,可能是艺术家在今天最大的挑战。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