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时候，程多多画过一张”农民画”：典型的江南农家灶头，灶膛里泛出火光，灶台上放满了洗净的蔬菜，外加一只鱼头，旁边一只手机……题为《新农家乐》。

　　也许是受了这张画的启发，此后，程多多便画下了多张小菜图。这里看到的10张，是其代表作。

　　8张画的主要是蔬菜，每张画小菜11种，凡88种，其中荤菜如螺丝、蚬子、鸡鸭虾蟹之类，只起衬托点缀之用，凡能想到的蔬菜，几乎均列其中，可谓琳琅满目。另两张，一张画烧熟带鱼一盆，其中一段带鱼另置小碟，芒丝骨毕现。一张画乳腐烧五花肉一盆，汤汁浓艳欲滴。此两张，是程多多按照戴敦邦老师的“功课”，后来补画的。

　　蔬菜鱼肉等小菜，是我们生活中的俗物。画小菜，首先遇到一个入画不入画的问题。有的蔬菜，如菜椒、茄子，南瓜、冬瓜之类，是可以入画的，但山芋、土豆、韭黄、花菜之类就不大入画。活的鱼肉是入画的，但烧熟的鱼肉就简直不入画。程多多凭藉其画艺之才能和悟性，化大俗为不俗，画来如见其物，如闻其味。十张小菜图，制成册页或装成镜片，或置于案头，或悬诸书房，均不失为小雅之事。

　　画88种蔬(小)菜，是件不容易的事。我们闭上眼睛，扳起手指，也未必能报出88种蔬菜来。好在程多多有农场工作的经历，和土地打过交道，当过伙头军，对各种菜蔬一点也不陌生。加之多年跟随父亲学画，和父亲合作绘制过《伤逝》等连环画，有厚实的中国画、连环画根基。所以提笔之前，早已“成菜在胸”。有几种蔬菜实在想不起来的，他就到小菜场去兜一圈，看看还有哪些没有画到。真正难为了画家。

　　我们说有些东西不入画，直接的困难，在于传统中国画难以画出东西的质感来。程多多依靠传统根基，结合西洋画法，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程多多出生名门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国画艺术。改革开放后不久，他只身留学美国，获旧金山艺术学院硕士学位。在此期间，他接触了西方绘画艺术，大开眼界，并尝试将中西方绘画艺术结合起来，走一条创新发展之路。他画的金门大桥，画出了钢材的金属质感，又不失中国画的神韵。他用一支毛笔，在传统中国画中揉进了西洋画法，画花草，画山水，画鸟兽，画人物……无不栩栩如生，又别开生面。在他的人物画中，他竟然用中国画画出了人物所穿皮夹克、绒线衫的质感，令人惊叹。这在传统中国画中，是难以想象的。这10张小菜图，他承续了自己的画风，画得别具一格。画出了蔬菜鱼肉的质感，画青菜是青菜，画萝卜是萝卜，画黄豆芽像黄豆芽，画紫洋葱像紫洋葱……更离奇的是，他竟然画出了干煎带鱼、红烧猪肉、臭豆腐、百叶结等这些大不入画的东西，非但画得像，而且没有丝毫俗气。

　　作为较早的“海归派”，程多多没有搬弄西方绘画艺术的玄虚，来唬弄他人而抬高自己。这些年来，他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一直在中国的土地上孜孜耕耘。他是将中国画当作一门学问在做的。他所追求的，是在现代规范的艺术观念下，探索将西方逻辑之美与东方艺术美相结合，把现代科学美与古代神韵美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使中国画“可持续发展”下去。与那些缺少根基，急于创新，满纸金钱气，恨不得一夜成名的画家相比，程多多谦逊低调得多，这是他难能可贵之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程多多总是把它解释成：请大家多多帮助，多多指教。

作者：陈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