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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在偶然之间认识了郭莽园,但是我相信我和他是有缘份的。认识之初,我还没有看过他的画。我对他揣摩了一番之后,我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这个散淡多情,豪放坦诚的南方人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宽松的个性背后是一双苛刻的目光,冷峻得让人有点恐慌。他的目光告诉我他是一个内心非常精细的人。
象这样一个双重性格人画出来的画是怎么样的呢?
潮汕人善于吃,懂得吃,会吃,而且吃得优雅,吃得无拘无束。如果这个美食家是一位画家,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艺术风格呢。我曾经读过一本关于饮食文化的书,即张新民先生著的《潮菜天下》,里面的插图就是郭莽园的绘画作品,无论是鱼,还是山野菜蔬,他用简单明了的文人画笔法来表现自我情怀,非常性情,洒脱。他的绘画本来是在烘托饮食文化的意境,但是欣赏他的绘画,我一直感觉他有点不食用人间烟火的感觉。自从有了文字,我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就隔了重重障碍,他以他率真的性情和简约朴素的笔墨冲破了这些阻碍,达到了艺术的“不隔“之境,直接地触摸到了自然道法的本来面目。因此,我读他的绘画感觉到特别的轻松和愉快。说实在,他没有进过专门的艺术院校,他在艺术方面只是在以师带徒传统中受几位老师严格系统的训练,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脑子里和笔下就少了很多现时的“规矩”和“法则”。但是,我们知道写意画并不是随意画,他的绘画自然有他的法则和规矩,那就是自然与心灵高度统一的法则,在艺术上,他尊重艺术规律,更尊重自然规律,他的绘画因此往往在精神的境界上给人审美的感受。他的生活状态就是一种很好的艺术状态,他从不急功近利,也不盲目冒进,总是那么悠然地对待生活,对待人生。兴之所至,或饮酒作乐,或泼墨成趣,非常轻松,没有任何负担。由于他善于观察生活,他绘画的生活气息非常浓郁,尤其是他笔下的各种鱼类,很传神,浓情淡漠结构分明,仿佛刚刚出水一般,鲜活生动。
郭莽园是一个心里富有的人,他把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法进行了一番排列组合,提炼出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感情所致,即信手拈来,在随心所欲的挥洒中宣泄着激情和浪漫。所谓传统,也并非我们至亲的祖宗,我们且不可盲目地去崇拜他。传统有某一时代的传统,针对某一个画家,也有其不同时期的传统,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地去谈传统,无疑是掩耳盗铃,郭莽园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的《松鼠》明显带有虚谷的痕迹,但是如果我们只是看到了这一点,那我们也无无须去研究这幅作品了。首先,在创作的审美理念上,虚谷的笔意是凄凉孤傲的,他的笔意则是幽默和谐的,在悬空的松枝上,这只松鼠如此专注地寻觅着什么;在笔墨上,虚谷的笔墨是出于一种自我设计的,静美得有点虚幻。他的笔墨则是出于自我精神的放怀,一派天真烂漫,朴素自然。对于画家的笔墨意识来说,自然是一块试金石,如果笔墨符合自然规律,那么笔墨就是绘画精神所需要的。在审美本质上,笔墨应该是柔美的、和谐的、中庸的,符合宇宙自然的阴阳规律,不应该是造作的、生硬的、极端的。我们知道,虚谷是一位个性化的艺术大师,但是中国绘画的审美精神恰恰是不追求“个性”的,而是把风格隐藏在没有风格的地方,最终达到圆融的艺术境界。郭莽园身居南国,深深地悟到了笔墨的中庸之道。中国绘画艺术在某种意义上讲是线性的艺术,画面上各种形象的“形质”都是靠线来表现的,虚谷的线是张扬的、外露的,他的线是内敛的、含蓄的,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块面中,可谓是绵里藏针了。
郭莽园热爱传统,但是他也敢于挑战传统。他渴望创新,但他总是在创新中抒发自己的怀古之情。
《松鼠》是一幅可以与传统进行独立对话的作品。
绘画创作中有民间戏法的因素,但是绘画艺术绝对不是戏法。首先这是由于绘画艺术的文化品质所决定的。如果脱离了文化品质,绘画就简单多了。美术学院的教授们对于郭莽园的绘画也许不太满意,因为教授们的观念是强调传统法度的,是尊崇传承的,是讲究来头的。在郭莽园的绘画里,这些因素似乎就淡化多了。甚至我们可以说他的绘画没有法度,不注重传承,不问来头。但是,他的绘画为什么还有看头?我们为什么还能在他的绘画面前驻足?一句话,他的绘画有文化品质,继而有性情,有趣味性,有境界,有品位。他的《紫绶金章》、《硕果》、《金鱼》、《乐哉鱼乎》等几幅作品是具有野逸品格的佳作。自从中国传统花鸟画有了“富贵”和“野逸”二体之分,凡是读过几本书的画家都格外珍视起“野逸”来,直接导致了“新文人画”的复兴。但是最终难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尴尬,不久便销声匿迹了。郭莽园早年就学于汕头诸先贤,打下了深厚的传统文化和绘画艺术基础。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在那个文化和肚皮都饥饿的年代找到了自我满足的生存方式,少年时代的郭莽园过早地体味着时代的苦涩,压抑的少年情怀终于在艺术的园地里找到了自我放怀的手段。当一个人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坎坷而得到希望的时候,他的这个希望就永恒地驻足在了他的内心深处。艺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永恒的梦,他就是为寻觅这个梦而生活的。当我看到他的人物画《一叟林下过》、《踏雪》、《禅》、《渔翁》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一个不屈的灵魂在歌唱,他藐视尘世的污浊,但是他又是如此地热爱生命与生活,他的绘画充满了矛盾的和谐。野逸的消散和纯洁的情调共同编织了他画面的律动。山阴道上,层林深处,山石台阶和一个行走的倚杖老者,鲜活地烘托出一片富有幽雅气息的清凉世界。面对这个世界,郭莽园的灵魂同样也得到了净化。绘画是什么?绘画艺术都是画家在虚幻中制造的假象,但是这种假象能够让你流泪。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他的绘画并没有在传统绘画所要求的“精致”上下过多的功夫,尽管他有这个能力做到,他的绘画在探索人类心灵的秘密,揭示自然宇宙的规律领域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从中国的道家学派到佛学、禅学,大道归一,在郭莽园的绘画中得到了融会贯通,有了形象的诠释。有的朋友说郭莽园是坐禅的画家,他的“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山林也禅,而是一个生活中的禅家,火热的心肠和冷静的思维在这里是统一的。绘画艺术的品质和个人的境界修为是不可分割的,在他的绘画中我每每读到一种人生的冷峻之美和对崇高人格的向往。
郭莽园的画很纯粹,很率真,不拘泥形象而注重意境,笔墨直接书写艺术精神。这不是他的心血来潮或者兴之所至,而是经历了笔墨语言的艰苦锤炼过程,经历了“画什么”与“怎么画”的反复循环,方才得到今天这个面貌,到了自我“糊涂”的境地。信手拈来,一个“信”字得之是多么不易啊,个中滋味只有他能体悟到了。他的绘画生动有趣,这和他的书法是分不开的,他的书法尊重传统,自幼从临摹开始习字,可谓是从传统中走来的,但是他又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因此他的书法可以说是“法无定法”的。他的书法雄浑磅礴,深得魏碑之妙。他笔性敏感,抑扬顿挫之间时有意外之笔,可谓妙趣横生。
撰文于北京通州康刘庄村
二00九年十月十六日
(康征:著名美术评论家、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艺委会秘书长)
作者: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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