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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放多元的时代,国际化、信息化、全球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断地被刷新,一个新锐的文化现象此刻是个时尚,下一刻可能就会被遗忘或成为传统。创新每一刻都在发生,并且不断在被刷新,套用一句流行的话说就是:“没有最新的,只有更新的!”一切似乎都被创新这个词裹挟进去了,尤其在艺术创作领域,为了求新求锐而创新,比比皆是。然而我们所看到的大多数只是改头换面、七拼八凑的花样翻新,缺少内在精神深度。而有一些艺术家似乎远离了这个漩涡,守着架上绘画,沉湎于玩味那业已“过时”的故纸陈章、山水云林、草虫花卉当中,不知不觉中便给世界带来一个清幽、和美的诗境,可以涤荡心胸,纾解块垒,祛除浮躁,王劼音就是其中之一。
王劼音早年就读于上海美专,学习过正统的素描、美术设计、中国水墨等课程,后来又进修于奥地利学习版画和油画。他的创作常常游走于水墨、版画和油画之间,丰富的求学经历和创作经验使他建立起一个广阔的视野,以一个开放自由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艺术活动。但最终王劼音把自己的创作支点建立在中国传统的文化上。和某些甚嚣尘上的当代艺术创作相比,王劼音从作品在创作方式、材料运用、题材选择和内在品格上不断趋近中国文化的传统。这看似是一种守旧的行为,而实际上当我们仔细阅读他的作品发现,他只是听从内心召唤,自觉地在自己的艺术行为中延续民族文化优秀的传统,王劼音深刻认识到传统艺术在意象表达上具有不可比拟的有效性,同时作为中国艺术家顺从自己的内在天性去寻求传统艺术中“真实”的意境,是件顺其自然的事。他以当代艺术方式切入了自身的文化之根,赋予当代艺术创作一个本土文化的重心,力求突破长期以来因袭西方形式技法和观念的被动局面。但他也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他认为“一个现代人画古画是有些虚假的。在画布上硬是复制中国画,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在保持作品内在精神意蕴上与传统水墨画的一脉相承同时,他又以当代艺术的技法语言对于传统的水墨画语言予以全新的演绎和拓展。更重要的是,他把积淀深厚、传统悠久的历史文化带入当代语境,并使之产生全新的意义。他的艺术实践超越了各种法障,进入了一种无法而法、随心所欲的状态中。这种自由、随性表现在许多方面。
首先从作画的过程来看,王劼音的作画方式独具一格,不是通常的先绷好画布再作画,倒颇像中国传统的水墨画创作。他先将一块画布铺在地上,然后即兴创作,由于没有实际的画框的约束,也没有一个步骤明确的工作计划,他的感觉可以自由阐发,画面的布局结构亦可随着表现需要予以增减、调整。画家在一个无拘无束、非常放松的状态下,捕捉灵感,抓住画面意境拓展延伸的种种偶发的契机,从而给画面带来灵动多变的趣味。这并不是说他完全凭感觉和天性在创作,他是先大胆落笔,再细心收拾。这种对于偶发效果控制的能力,体现一个画家的才情与修养。只有当一幅作品接近完成时,画家才根据表现的需要确定画幅具体尺寸,裁剪画布装上内框,然后再做最后的调整。这种看似散漫的游戏般的作画方式,其实体现了画家一种从容淡定的智慧,避免了正襟危坐于一幅固定画框时的那种严肃、紧张感。而在自然放松的状态下作画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如画家本人所言:“一层层画下去效果慢慢显现出来,这个过程令人神往。”
中国写意水墨在纸本上进行即兴书写,讲求落笔无悔,没有改动的余地,而王劼音的作品往往创作于画布之上,却既能即兴地直抒胸臆,又可进行反复揣摩、调整。他的作品往往在历经数次的修改,调整之后,画面气息更加畅通流转无碍,意境变得越来越深远。多遍地重复调整,不仅是数量的积累,也是情绪感觉的积累,更重要的是画面意境及艺术家所要传达的情绪得到深化,画面越来越显得深邃、空灵。一幅作品创作时间跨度较大,使艺术家可以在不同的时间带着不同的情绪感觉来观照一幅作品。这种观照其实就是内心体验不断深化,艺术家与画面精神交流不断深入的过程。所以作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纯正,一些芜杂的细节痕迹最终被过滤掉,最终呈现于画布之上的是个纯粹的、优美的诗境。“两句三年得”,创作过程中时间的参与,使作品获得更为深远广阔的空间。
其次,王劼音表现的手法极为丰富、不拘一格,尤其善用材料传达象外之意,却又能把握良好的分寸感。事实上,王劼音对于传统绘画语言的转换和解构,对内心真实的体悟的表现,更多的都是借助材料的肌理质感、特性来实现的。王劼音在材料语言运用上往往信手拈来跨越了传统画种的限制,却又能用得恰到好处。每一件平常的材料(如水墨材料,丙烯材料,油画材料,版画材料,喷绘材料)留下不起眼的斑痕,总能在他的画面里焕发出神奇的魔力。所以,在王劼音的作品中,多种语言的复合呈现,像是音乐中的交响配器,发挥每种乐器独特的表现力,共同营造一个深厚、广阔的艺术境界。比如在一幅作品绘制的初期,他大量使用水作为媒介,混合运用一些溶于水的画材如丙烯、墨、纺织颜料。这些材料透明,具有良好的流动性适于画家酣畅淋漓地抒写,同时流动感又强,常常能够生发出丰富的痕迹趣味,成为画家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随着作品的不断深入,画家手段也越来越丰富,油彩喷漆、木炭笔、厚堆的肌理也参与进来与前面留白或水色淋漓的斑痕形成对比和相互映衬,共同呈现一种神秘而又耐人寻味的效果。
作为一种非常直接、极富表现力的当代语言,材料技法的确有着传统叙事或抒情性的语言无法替代的价值。王劼音是个驾驭材料语言的高手,但他并未为了炫技,显示自己的“当代性”堕入油滑卖弄的境地。“在技法和材料上,我较多突破了正统油画的规范,如有些画画在蓝色牛仔上,画时也会用滚筒、刮刀、拓印、喷印等方法,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但所有这些事都不可做过头,否则会落入雕虫小技玩杂耍的可悲境地。”对于技法的使用,简明有效质朴不花哨,显现了王劼音作为一个优秀画家的真诚和睿智,也凸显他的作品质朴、沉静的特质。
从表现的题材上来看,王劼音的作品完全可以用山水、花鸟等处以类别,这和传统绘画保持高度一致。这往往是许多当代艺术家在选材时避之不及的领域,王劼音却大胆地进入了。或者说,王劼音以一种当代全新的方式演绎着千百年文人画的传统题材,予以当代独到的审美诠释。在他的笔下无论是寂寞芬芳的山花,还是临泉倚树的幽居,都向我们呈现一种朴素自然的生命境界,那是一种本真自在,不为外在物欲名利等身外之物所左右的永恒自由之境。他以作品呈现了人们内心深处被欲望和俗务遮蔽的本心——对于自由、永恒的渴望。由此也反衬了当代社会中不知止境地追求物欲享受的虚妄与荒诞,反衬了时下流行文化的浅薄与虚空。
醉翁之意不在酒,物象的神韵是物象的精神气质所在,造化之精髓所在,是画家孜孜以求的。“一花一世界”,正是凭借着对于物象神韵的充分传达,画家在尺幅之间展现一个灵秀隽永的诗意天地,在语言之下,呈现了一个纯美的境界。这种把握对象方式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写实造型,受限于物象外在的真实束缚,亦不同于西方的表现主义不是抽象得无迹可循,就是极端的个人情绪化的演绎。画家最终呈现在画面上的是经过内心体悟的第二自然,一种诗意结晶的心象。在作品与自然之间存在了一个深刻体悟的过程;这个过程是艺术家感悟自然,从自然当中寻找到与内心相应诗意的过程,是画家与表现对象交流沟通和实现和谐共振的过程。一旦寻找与内心相和的意韵,画家便会抛却一些外在的束缚超然物外而得意忘形,在画布上把它转化为自己特有的语言形象,在点、线、面、肌理、斑痕交相穿插辉映间,实现内心与自然(表现对象)的共舞,呈现一种物我交融的和谐、自由、博大的境界——那是表现者与被表现者,主客体圆融化一的整合。所以,题材只不过是画家借用来呈现意境,和为观者设置的欣赏途径的不同组合方式而已,画家的目的在于为我们展现着一个充满诗意的深邃悠远的精神世界,无何有乡。
“大隐隐于市”,王劼音虽然处身中国内地最繁华的都市,工作室更是在熙熙攘攘的商业旅游的中心里,但他的作品却有一种当代艺术家少有的山林气息,是一种“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淡定独守的心境写照。其实那轮明月岂在天上,天上唯有霓虹,月在心中!尽管作品的视觉形式具有独一无二的当代感,但王劼音更多的还是通过作品内在的意韵切入当代人的精神世界。虽然绝大多数当代艺术都在极力追求作品表面的视觉张力,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但王劼音的作品却返而只求内心,其内在品格始终散发着一种沉静、空灵、朴拙的气质。不以妖娆妩媚悦人眼目,而在平淡率真、拙朴的造型、笔线、痕迹、肌理间展现生命朴真、烂漫、高洁的芳华。这种诗意地呈现看似简洁,却不单薄,内在蕴含率真、隽永空灵,给人一种宁静的力量,一种持久的盘桓于心、历久弥深的感动。
作者:李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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