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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兄远去,爱留人间……
“皂白青红神犀妖镜,嬉笑怒骂苦口婆心”,寂寂追思,曾见有此一联,此联黯然以对,感乎?叹乎?是如当代漫画艺术家廖公冰兄战斗一生、探索一生、高洁一生之写照也。胜光穷日之夜,秋意渐浓,吾等徐步于廖老住处附近之流花公园,僻处萧然,舟车罕至,一路秋风瑟瑟,树影摇曳,似惊知廖公病逝之消息而流涕恸哭,不能自止然。
廖老以其独特之漫画艺术而名世。然则,其不仅为德高望重之老艺术家,更堪称为身体力行之“平民”思想者、社会活动家。终其一生,廖老穷毕生之笔墨记录社会之变迁,以漫画针贬现实之丑恶,于嬉怒笑骂间,以手中画笔深刻摹写大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之社会现实。其充满人道主义激情之力作,可谓之曰,唤起民众记忆之历史路标及全社会共享之精神资源。遥想当年,倾听廖老风生谈笑,艺术人生,连珠妙语,针砭时弊,睿智尖锐,目下,先生已驾黄鹤,岁月忆昨,无不动容沾泪,叹息追忆矣。
近些年,常见漫画创作新景迭现:卡通动漫进入,吸引大批读者,似如于漫画注入繁荣活水也。然于此繁荣表现之背后,亦可发现,其中颇多仅仅讲究作品形式而缺乏对内涵及深度之挖掘,更为明显缺失乃社会责任感。艺术多元多向,勿论常态,如游虾潜鱼,莫测难捉也。正谓百卉多元,各取所需。然漫画之惟妙表面看似随意轻松,实为经过缜密思考,对生活现象、社会状态之深邃体察后有感而发,点到即止,于一晒一笑中传递某种意识、某种精神、某种凝炼之感情。优秀之漫画作品,更需独具精神内涵,发人深醒。观廖老之漫画艺术,诸如《梦里乾坤》、《阿庚》、《猫国春秋》、《自嘲》、《噩梦录》、《肥鸭闲吟图》、《醒犹未醒》、等堪为力作,皆以直心国计民生,关注生活中之“重”而撼人心田,极尽批判揭露一切丑恶,欺诈、压榨、贪婪、残暴、鄙污、下流、荒淫、无耻、营私、谄媚、凶狠、阴毒……以漫画家特有之社会责任感及明确之精神指向,画中有言,画中有感,画中有悟,反映其人生感悟,社会思考,赋予自身作品极大之人文关怀,而真正做到深刻思想性与通俗广泛性,思想性与艺术性之完善结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之效果。如其所述:“我感到自己处于世界漫画史纵横线之交叉点,因为中外古今之漫画大都偏于幽默或所谓黑色幽默,而我的作品却偏于发泄悲愤,不是使人感到轻松而是感到压抑、震撼。”
其漫画艺术之思想成就及精神内涵之高度早有所定而毋庸多论。吾等却以其艺术形式变革及发展之完善,而于中国漫画创作之探索创作创新有所启发。观其画作,首要之变为用笔,常见漫画之润圆细线于其画作难觅痕迹,廖公多用方笔、洗练刚硬而异于传统漫画之圆润流畅轮廓,铮铮铁骨,喷薄激情尽显其中。于中国漫画史中最值深刻记忆及纪念之抗日战争与国内革命时期,或称之谓“漫画时代”,如投枪,似匕首,籍画者之良知和正义感,直接而尖锐刺破黑暗。再者,廖老之漫画艺术广泛吸收民间传统绘画艺术,诸如年画、装饰画之丰富民间色彩表现,同时亦融入西方现代艺术,诸如版画、黑白画插图之布白、现代构成,及至墨西哥壁画之吸收,使冰兄漫画既具现代视觉冲击力,斥恶扬善、净化社会之漫画宣传功效,更有东方艺术韵味。色彩丰富、绚丽,于漫画艺术领域适应大众审美要求,且具有现代性、民族性方面之探索作出有益尝试与成功范例。
廖冰兄之漫画如此独特,观之赏之,莫不令人笑中带泪,而又有莫名之沉重和压抑。其一生,坎坷跌宕,虽历经战乱或时局之颠沛流离,然始终从未放下手中画笔。其一生更是“与人乐其乐,为世平不平”,而有“悲愤漫画”之盛誉也。而生活中冰兄对社会大众慈善事业,对儿童之大爱之心亦为世所传诵推崇,社会上不少贫困弱者阶层及少年宫孩童们,都得到过廖老关怀与爱心之关爱。愿其于另一人生境界一路走好,其漫画艺术将历久长青。
作者:卜绍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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