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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艺术博物院杨善深艺术馆藏杨老书画过百幅,其中不乏杨老七十余载之频出力作,全为杨老先生于艺博院建成时之欣然捐献也。青松虬劲,苍苍数茎,森然擎天;墨竹野态,背石枕水, 若有声;秋思醉菊,清姿高洁,金黄蔽野;寒梅霜庭,月槛星夜,幽虚淡静;鹰鹫翎毛,跃然欲活,至为精备;壑岭崇山,郁葱层林,流瀑村野;高人仕女,形神意态,全其气宇。乎画者,神妙难全。然杨老之花鸟鱼虫,山水人物,皆源于其师友高剑父先生开创之岭南画派,极重写生状物,中西融合而得其妙,又能承继中国传统之绘画精神,写得其神,神妙俱全,舍其无矣。
杨老先生之艺术风格,乃于“二高一陈”为先之派系中,入而更出,脱胎换骨,变法其中,而自称岭南画派出类拔萃之一支脉也。其书其画于百粤之地,珠水之滨,港澳宝岛,海内外画坛,影响殊深,气韵高远,映照四海。“神与万物交,智与百工通”,意形于心,物形于手,更有难者乃其淡泊名利,潜心砚田,锐意求变,专心艺道,忘其疲劳,夕惕不息,仄不暇食,再攀艺术奇峰而得笔简而形具,得自然之超逸境界耳。
汉•蔡邕曾于《笔论》中曾云:“书者,散也。欲书先散其怀抱,任性恣性,然后书之。”书法之道,如此,则绘画之道,莫非亦如是哉?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彩,杨老虽年过古稀,然胸罗海乐,气纳山川,壮游四海,北美山河,神州大地,屐迹所踏之处,搜尽奇峰,打尽草稿,笔耕万卷,集腋成裘。其写生稿,真乃逸笔草草,尽见生息无穷之意也。此既乃师造化且心灵直现之精品,又为于艺术再造之源泉。其放怀天地,回归自然之心日盛,故其笔下之薜荔累垂缴古松,星云班驳翠苔封,陶潜篱下芳菲菊,长汀芦荻花 ,一叶扁舟册横野,薄雾冥冥藏半峰……山川秀色,草木清华,尽展其于生活细腻入微之体察,于自然造化常驻常新之感悟,故而,落笔用墨,造型传神,递相映带,无往而不利欤?正是“养得胸中宽快,意思悦适如所谓易直子谅油然之心生,则人之笑啼情状,物之尖斜偃侧,自然布列于心中,不觉见之于笔下。”(宋•郭熙《林泉高致》)
毕加索P. Picasso曾道:“若生于中国,余将不为画家,吾画将以笔写之。”杨老所画之草木卉叶,虫鸟兽鱼,果蔬枝蔓,多以苍劲又显柔韧,稚拙朴实之线条运笔写之,熔粗细于一,用笔徐疾有度,墨意泼放而不狂,独具奇纵险绝,沉着稳健之风神也。线条形似万岁枯藤,势如斗蛇,自出化境,运转导送,涩畅同俱,点如山摧陷,摘如雨骤,坚如磐石,韧若丝毫,去若鸣凤之游云汉,来似放步之入花丛,节韵分明者矣。此法尤以其所画之奇石为甚。坚硬顽涩,磊落雄壮,层叠厚薄,覆压重深,千奇万状,纵横放逸乃依仗其深厚之笔墨功力也。
余品味其间,陶醉于其艺术笔墨美感之余,流连于其精妙技法之际,同味涵蕴其间之宽博情怀,同感老师于万物,于天地,于世人之关爱之心,透现于笔墨线条、色彩之中,博大深厚之人文精神,多姿纷呈之人生尽融画面。而含覆至大而广,至深而阔之哲理人生,莫不籍生机蓬勃,盎然之生生不息而体发矣。由书入画,既具岭南画派重生活,重写生,中西融合,重吸汇各艺术之学养,又袭取中国传统文化内质之人文精神。故杨老之画透显拙辣高古之意,洋溢生活气息又具现代感也。
写至此,感得一词,曰:
渔家傲•杨善深老师国画赏读
雨洗明霞杨柳岸,
晨曦珠露凝朝瓣。
庭院歌蝉鸣幽涧。
风吹散,
丹红秋日山花漫。
五岭河川天地远,
乾坤力动冲霄汉。
海岳胸怀飞鸿雁。
长空唤,
铁书渴墨星河灿。
嗟夫!予尝得杨师指点倾囊,受用日深。至若卯己去岁,余得拜杨老门下,幸甚何极!惟愿,老师艺术之树长青矣!
作者:卜绍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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