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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际——吴悦石先生题画书法摭谈

  这几年里陆续写了几篇关于吴悦石先生的文字,分别就其人物、山水、花鸟绘画的风格与创造,谈了一些粗浅的想法。开始那会儿对先生的作品尚未有深入的体会与认识,只是觉着先生是一位当今少有的能够薪传文人画道统的画家,至于先生的薪传所自以及先生作品中所阐扬的画道义理,的确是未能道出个究竟。仔细想来,这是由于先生不仅仅是一位文质俱足的画家,同时更是一位深谙画道妙趣并能以之推阐物理的智者。因此,先生于书画文物之鉴赏、典籍掌故之钩沉、诗文辞章之体用以及他闲暇中的抚琴、自娱中的武术等,皆是他体悟行藏、妙用物理的心象表征。这也应验了古人所谓“天下万物一理,苟致力于一事,必得之理,无不通也”(《紫微杂说》)的论断。

  所以,就先生的画来谈画,的确是件费力又不讨好的事。“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这不仅是我个人在关注先生绘画中所遇到的问题,更是当下对“吴悦石现象”理解思考中所遇到的问题。

  在此,我们看到,在对由来已久的中国文人画传统进行系统分析与批评的当下,除去绘画文本之外,还有更微妙与复杂的因素夹杂其间。它包括画家的人格、气质、修养以及所谓更多的“诗外之功”。

  至此,本文拟以吴悦石先生的题画书迹为隅例,谈一下先生的书法,蠡测万一,其意在抛砖而引玉。

    吴悦石先生以画名世,画家——吴悦石,这是世人所公认的。尤其先生以其卓越的绘画实践与思想传承文人画之大统,在尘嚣日上的当下更可谓是“空谷足音”。人们在关注与感受先生绘画之时,大都以“美术理论”的通常视野和概念去状括其风格与范式。却恰恰忽略了形成风格与范式的基本要素——笔墨,以及笔墨的渊源所自。

  宋元以降所渐次形成的文人画传统,其中一个重要的标志是“诗、书、画、印”的完美契合,尤其是书法在绘画中的介入。从形式意义上的诗题及款识,到书写意趣于描形状物中的表达,极大地丰富和提升了绘画表现力的同时,更为文人画传统的形成与完善,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这是书法于文人画传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因此,历来的文人画家极重书法的修养。在点画使转的磨砺中,不仅强化了笔墨的技巧,同时,书法中那种“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的审美意象,又赋予绘画以最基本的精神品质。所以一如赵孟頫、文徵明、董其昌、徐渭、陈淳这些文人画的标志性人物,又都是书法大家,吴昌硕、齐白石更是开辟了以篆籀金石入画的先河,并拓展了书画融汇与贯通的崭新视野,推进了文人画的发展与蓬勃。

  吴先生受乃师王铸九先生的影响,受业之始,便极重书法的学养,篆隶真草无不临习,稍长为便于题画,更于行草用功最勤。从风格与传承上看,先生行草似乎受黄山谷以及明人的影响甚大,跌宕起伏的笔势、散淡飘洒的态度,这些具有时代精神意韵的气质与风范,奠定了先生书法的最初格局。

  当然,先生深悟行藏之道。几十年中,向来以探索绘画语言、开拓意境为己任,从不炫耀书技,更不掠书家之誉。临池习书,虽为日课,也仅作为养性修身、涵和笔墨的一种修为。先生特别不屑那种“朝学执笔,夕已勒石”的以书法为“一役之劳”的所谓“书家”。先生不轻易书,偶有求字者,也是应缘方便之题耑、书跋或者为友人弟子书写斋堂,因此,先生之书迹,大都署“凡有事可记者”的“偶然一书”,其精神气象与笔墨情调,总是出乎常人,其清新与出尘之趣,常常令人回味无穷。

  “书者,如也。”先生之书,正是其人格、志趣以及生活态度的外化与缩影。

  先生书法的精妙,我们在他自己画作的署题中可见其一斑。

  元明之际的文人画署题,还大都处于跋文题记的阶段,是文学与诗的枝蔓。因此,书与画从视觉意义上而言,尚未贯通与融会,书画截然,分明泾渭。明清以来,文人画家逐渐探索出一条书与画通会的新途,在视觉意义上,书也是画、画也是书,尤其是“在野”的画家八大、石涛以及“扬州八怪”诸家更加开拓了题画书法的美学意义。近代以来的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诸家,更加注重了书法在绘画中的妙用,并使得绘画中的署题不再成为附属,而真正成为浑然一体的语言要素。

  吴悦石先生绘画的署题,应当说是这一传统的延续与发展。

  一般说来,绘画中署题书法与一般意义上的书法作品略有不同。因为它不仅要展示个性与风格,同时还要兼顾绘画的个性与风格。这里既有风格与气质上的协调与浑然,也有对立与反衬。

  纵观吴悦石先生的题画书迹,无论是人物还是花鸟、山水,总能恰到好处地兼顾书法与绘画风格的对应与统一。

  如在《荔枝图》中,先生于左下方漫题“每年荔枝熟时,口涎三尺,而不敢多吃”,文为白话,但其书写却厚拙而见古意,字里行间浓淡枯涩互见,与右上方之荔枝的枝、叶相互映带,依稀处不知何处是书,又何处是画,书与画浑而为一;于《墨牡丹》上端所题“徐青藤写墨牡丹”云云,便是以徐氏之风格起兴,其挥洒间颇见天池老人天马行空的神情与意韵,古今悬隔,神思通会,足见先生平素临池修务之功力;《枯梅图》中所题“有梅花可洗尽一身酸腐气”,枯笔横斜,放笔直书,章法利落,与右下方的枯枝梅花相互错落,恰如其分地写出了梅花清冷幽远的意境,而在另一幅《朱砂梅花》的题记中,又以潇洒轻盈的笔路,呼应画面的淡远与清灵。

  先生的题画书迹,或长题或穷款,皆是经心营造而布置其上,从无为讨巧博彩而续貂。“惜墨如金”、“不余不欠”不仅是先生绘画用笔的显著特征,同时也是先生题画的一贯原则。笔简意赅,不落言筌,充分体现了他驾驭笔墨中情与理的真本领。

  《蟋蟀图》是件工笔小品,画面简约,只右下角写一蟋蟀,秋虫啁鸣,报道秋声。先生大胆落墨,以行草题署“忽听窗外有秋声。悦石六十三叟”,笔势强悍,任情恣性,而其章法又使得题署为一整体。虫与书左上右下峙对,动静相宜,营造出萧索且又充满生机的一片秋光。

  在另一件横披的《墨荷》中,先生依作品的上缘,尽兴地书写,因为是横式,书体运用了略呈扁状的隶势,以求协调。字字牵连中又见草势,因此,此题颇有《武威汉简》与《平复帖》的况味。当然,这绝非是先生题写前的刻意所为,所谓的经营与布置,又是在“应无所住”的基础上率性而成。不期然而然,这在先生题画书迹中屡屡可见。这其中有类黄山谷、杨风子、杨铁崖、祝枝山、徐渭的放旷与疏狂,也有如雅宜山人、何叟的清雅与端庄。

  的确,吴先生从不以书家自誉,但在其题署间,却能不经意地蹈辙前贤,这正应验了东坡先生所谓的“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的名言。

  吴悦石先生倒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书家。

  在中国文化中,书法的主要传承者并非通常所称的书法家,而是以中国文人为主体的历代文化精英们,这也是书法之所以与其他艺术门类不同的地方。在过去,书法曾一度具有与一般艺术门类不同的内涵,被称为“书道”,乃君子之道或称文人修身的理性之道,是“体道”的途径。中国古代的文化精英于此寄托了更多的玄妙之思和人生理想,认同它的“同自然之妙有”以及“书以载道”的人生功用。所以说,书法在中国文化的视野中,是一种带有“天人之际”的哲学之思。它所追求的是一种带有中正平和之泱泱大度与清微淡远的深远意境,而黜除的正是平庸的炎闹俗态。

  近世以来,“书道”衰而“书法”盛,一种崇尚“技艺观”的所谓“书法艺术”替代了“冲和大雅”的书道宗旨,这是作为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书道”的悲哀。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样一个聒噪与炎闹的时代,还有如吴先生这样的一些钟情于传统又能不辜负时代的文化传承者,他们淡泊明志,胸怀大统,并以艰辛前行的步履,追求着自己的人生理想。

  在此,我们尽管谈论的仅仅是吴先生题画的书迹,但片纸只字间,却能映现出书者心智与灵性的光辉。无论今天我们如何去审视它,也无论用怎样的观念与概念去界定它,这些带有体温、充满热情与鲜活的文字迹象,它都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启示……

作者:王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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