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无底线公共展示有伦理

　　前段时间，在中国美术馆举行的一次雕塑展中，出现了这样一段小插曲：其中的一件雕塑作品因涉嫌表现“性”题材而被主办方中国美术馆禁止展出，而艺术家一再声称那是误解。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的艺术家创作的作品，都出现过生动描绘性行为的，或者是通过或多或少地表现“性意识”来借此希望吸引眼球而传达某种意识形态或思想。对于这种行为，观众有的视之为等闲，有的更称之为创新，但也有的不为接受，嗤之以鼻。

　　作为美术创作是美术家自我创造的个体行为，通俗说来就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对于旁观者来说，会因为在欣赏该作品的同时，产生特定的情绪，受到影响，产生作用。从这个角度看来，用于公共展示的美术创作就不仅仅是美术家的个人行为，同时具有了公共属性，承担着文化传播的社会责任，由此而具有了价值标准和道德底线。

　　美术创作与美术欣赏是美术活动的两个方面，并且是相互联系、相互推动的两个方面。一方面，美术创作不仅创造了美术作品，而且也生产了美术作品的欣赏者。另一方面，美术欣赏不仅最终实现了美术创作和美术作品的价值，也会反作用于美术创作。美术创作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大众的美术欣赏，通过在审美的过程中产生共鸣，从而传播思想，产生价值。因此，美术作品不能脱离道德准绳和社会价值共识的取向。欣赏者的审美需求、品位和消费能力构成了不同时代的不同的美术标准和不同的美术价值圈;各个时代的最高层次的美术价值圈，也从更高的层次要求并创造着属于那个时代的杰出美术家和美术作品。

画外功夫无助艺术个性的形成

　　从前不久郑州“中原福塔”广场前的“流氓猪”，到田太权策划的“关注•行为”展中四川美院女生剪旗袍直至裸体的行为艺术，再到纽约画廊上演的直播“生小孩”过程的行为艺术……这些艺术家的艺术创作或许都有其要表述的观点和目的，或意在针砭时弊，或反映自然、社会的方方面面的问题，但在艺术多元的今天，在面对商品经济的无限膨胀和大众传媒的大量涌起时，确实也有不少艺术家只是为“博出位”而“博出位”。当我们回过头来看他们的这些作品和举动时，连旁观者都为之感到脸红愧疚。

　　从艺术家传统的挑战现状的角色来讲，也的确需要一个“度”来衡量艺术的个性是否太过，是否有应该遵循、执行的必然准则，或者说，应该遵循什么才是“真正的美”?

　　美术创作需要自由，需要个性。当前的美术事业正处于极速发展进行和爆发时期。各类思潮、各种画风风起云涌。个性风格被画家们趋之若鹜，谈艺术言必称“个性”、“自我”，说创作莫不说“风格”，三句不离“创新”。就连莘莘学子乃至刚刚涉及其中者也以此为标榜，耻于人后。于是，不少画人不甘寂寞，急急张扬表现自己，因此也就失去对美及其本质规律全方位系统地细细品味探讨耐性，失去了对完美与理想的向往、追求。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的一个既通俗、又切中要害的比喻：“人们就像瞎子摸象那样，每当深受触摸到它的那一部分的时候，便信心十足地断言，这就是美。”当下，他们太想一鸣惊人，太想如“超女”、“快男”明星般的一夜成名。于是，在“触摸到其中一部分”的时候，使通过种种“画外功夫”去表现自己。甚至在从未“触摸”，就试图用极端的“逆反”所形成的所谓“个性”去颠覆现存的艺术，树立形象地位。

艺术家的十字路口

　　创作需要自由，需要个性，但绝不能“出位”。艺术真正的自由是对艺术规律、必然的认识后，在审美共识前提下的创作。艺术规律、法度的“限制”反而使艺术得以更强的生命生机。处于一种制约中的自由才会有深度力度，在吃透制约的同时才能获得最大的自由。

　　所以对美术创造来说，日有晋境需要的或者只是“微调”而不是彻底的颠覆，是改良而不是革命，是承继而不是决然抛弃，是“出新”、“出高”、“出深”而不是“出位”。现实地看，个性与共性之间的完美结合，对于许多艺术家来说，的确是一条“艰难之途”。而另辟蹊径，离开这种在相对稳定的图式承传中追求深层次的神韵、气韵方面的拓展，而简单地嫁接或介入西方某些视觉艺术来“改头换面”，却只能在短时间内哗众取宠。

　　所有的艺术家都该扪心自问：真正的艺术究竟应该选择什么拒绝什么?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还是急功近利、火中取栗?这个十字路口的选择，对许多艺术家是一个颇大的考验。

卜绍基[广东画院美术馆副馆长]

作者：卜绍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