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法界面前,“人”的意义究竞有多大?古人有“逐日”的狂妄,“补天”的荒诞;今人有“战天”的不自量力,“斗地”的旷世野蛮。然而这一切在地震、海啸、山洪面前,在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都不过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事实证明,在真相面前,学会思考,学会尊重,才能在自然法界与人生境界之间,找到合理的平衡点。高更的名作“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提出了人类学、生态学、社会学的沉重命题。在自然生态面前,人类往往无知而无畏,自信而自大,自大而自伤。有道是,法界无边,回头是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带着沉重的内疚,和对自然法界深深的谦意,我们走进东方腾弘营造的虚拟却又纯真的图像世界里。老实说,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行僧》与他的大部分作品一样,场景取自青藏高原。一位红衣喇嘛匆匆自画面穿越,脚下的冰河,远处的神山白塔乌云,挤压出一种使人窒息的氛围,令人手脚冰凉敬畏丛生。很显然,作者已超越了普通的对藏族题材的对象化物质化的描绘,转向在精神空界的游牧探寻,进而对人间的污秽孽障发出无声追问。这一点,在他的《白驹》系列中,有了更明确的倾向性。作品中穿云驾雾的白驹,随轻风飘移的少女,梦幻魂牵的仙山净地……在单纯的几乎透明的神圣语境里,人类的那点自私、贪婪、奸诈、残暴,都被消解无形,化作烟云。这就不难理解,人们在无休止的争抢喧闹中,在利欲深壑的沉浮中,不敢回望人类曾有过的厚德载物,已经陌生久远的上善若水。通过作品表达源源不断的生命感悟,不仅需要感情、知识、观念的投入,功夫的投入也是至关重要的。它是承载作品的方舟,只有综合素质储备丰厚的人,才能驾驭它远逐。东方先生的方舟,一定会驶得很远。
2007年4月于成都龙王庙
作者: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