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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奇兄好!
好像伦勃朗说过:我所画的只是肖像画。我相信你会说:我所画的只是自画像。你对人物画的痴迷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就是那幅《寻找》,我想说,我反复再说,呵呵,这是一幅体现一个年轻艺术家天分与敏锐的“准伟大”作品,因为这幅作品可能有着今后他所有作品的原型。不只我一个,很多艺术评论家与鉴赏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作品,同时也记住了你的名字,从这里可以看到你的天赋与他后来人物画的潜力。在这里,这个人物其实也是罗奇你自己的化身了,你已经在这个人物的色彩与姿态上寻找自己对艺术的理解,一种隐含在色彩中的精神气质:这就是你自己,但是,这个寻找——也是对艺术本身的寻找,只能通过艺术的方式来进行。
你的作品已经自觉把人物的肌肉与衣服的皱褶以同样的笔触与光感效果融为一体,这让我想到了晚明的人物画大家陈洪绶,被称为三百年无此笔墨的陈洪绶在他的神人菩萨画与高古的人物画中,面部的线条与衣服的线条达到了合一——那是生命不止息的呼吸震颤着的运动痕迹,是对涌动的云纹一般翻卷的原始生命力的表现,也是内在的生命之力在时间中的铭写。而且陈洪绶高古奇骇的人物画风格塑造了中国人物画的精神——现实的人物也要在仿古或者高古的生活气息中被升华,因而中国的人物画一直不是现实的具象写实,而是某种范例式的,带有精神投射的理想人物形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传统的肖像画与自画像并不发达的缘故,或者说有着非常明显的程式化特征。
就如同陈洪绶不仅画了高古性与陶渊明这样的奇异之士,他也深深浸淫在同时代所觉醒的市民生活的形象速写之中,比如为水浒和西厢所做的叶子或插图,简洁轻松的几笔线条就把一个人物活生生的凸现在我们面前,似乎这些英雄人物就在我们面前,与我们一道生活。因而,我也看到你画的《食者的一百零种说法》,你以带有表现主义风格的手法反复展现了一副副吃着苹果的头像:这最后集中在《寻找》的光感与块集的质感之中,一种我想称之为指状的笔触,这是你自己特有的语言,在这些吃相上,画面通过色彩变化与明暗对比,时日清晰时日混浊,以不同的方式记录了一个人对食物的触摸过程,传达了食者似乎要与所吃的食物融为一体的潜在欲望,或者说,期待自己被色彩以及色彩关系所吞没的欲望——而这正是艺术家绘画的无意识与快感的来源,是对色彩以及色块的肌理光泽的沉迷,你一直在寻找,或者说寻找与自身相似的某种生命形象。
我也发现,随着你自己对传统艺术的进一步理解,以及对精神建构的信心,你开始以长轴来表现他所想象的人物情调,他更多的不是写实与回忆现实中的人物,而是在古代绘画的传统中继续那已经在消失之中的古老情调,因此,这是寻找的悖论的具体展现:如果要画人物就应该画现实中的人物肖像,但是他并没有如此,而是在某种艺术史的回忆与对应之中寻找形象。在这个意义上,你的作品不是具象写实也不是夸张表现,而是带有传统写意气质与精神风貌的人物,而且这是艺术史化的人物——他们是艺术自身所塑造的人物,以特有的古旧的色彩与单纯的表情回归到艺术史的脉络之中:你似乎执着地要回到古代人物的生活情调上——因此要呈现的人物很多都并不是现实中的,虽然他们的衣服等等是现代的,但是他们所处的场景,他们的姿态,以及姿态所体现的情调,都隐约透露出一种过去生活的诗意情趣,似乎是对传统的一次次回忆,这是一些具有范导性或范例式的人物,并不是以前我们所言的典型人物,而是有着画家自己期许的投射,如同伦勃朗晚年把自己的自画像命名为圣保罗的或者是某位哲学家的自画像——这已经是把自身变异为他者了,这是在自身中寻找他者的形象,但是,中国艺术家似乎一直在他者身上寻找自身。
这样在你的画面上出现了一股浓浓古意的弥漫,凝聚的高光迫使人物进行内心的沉思,笔触的暗实厚重带来的苍老感让人肃穆,人物姿态透出高古的韵味,画家试图在当代虚无的生活中重现一种诗意内敛的古典情调,当以古代立轴的形式以及画面上的大幅留白来做形式上的直接参照时,就更加明确了这种追求。这些带有古意的人物或戏鱼或独钓,有着闲适从容的表情,他们不是现实中的人物,而是一种与古代相关的艺术中的人物,因而他们周围也有着陈洪绶画人物场景画中的花盆与植物等等,这是对传统生活气质与艺术趣味的致敬。
我感觉你的作品试图以中国传统艺术的精神贯注油画的努力无疑代表了中国当代架上艺术的一种新的可能性,一旦他更加自觉地深入思考水墨的写意性与书写性,以及传统人物画的内在精神心像。我相信你的作品将有更加值得期待的未来:因为你一直还在寻找自己的生命形象,你的执着会牵引你的。
最近,你也开始画现实中自己所熟悉的周围的人物了,这些有着美玉一样面庞的单纯女孩,光洁明丽,光鲜可人,中国传统文化“玉质”一般的光感——既是色彩也是品德意义上的——神奇地表现出来,似乎她们是从古代的仕女画中走出,带着传统的无尽余韵,召唤我们的凝视,我们的触感,你凭借自己日渐娴熟的技巧开始自如地转换传统了。
我的文字只是为了表达我的喜爱,并不是正式的评论。
画祺!
可君
2007年6月6日
夏兄:
您好!
仔细拜读了您的来函,非常好!谢谢!
我想不同的批评家看待同一个问题的角度肯定是不同的,你的角度与我所想的是基本一致的。我想您写的我的《寻找》那张画很精彩,有点超出我自己的想像,也许这就是阐释的的意义所在吧。在我的绘画理想里,我希望我的绘画能够体现出对于传统文化的积累与沉淀,同时又不是漠视当代生活的。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够建立一些东西,即建构,不是解构。艺术家的努力一般是一种破坏性的力量,总是在质疑、批判、反思。这也许是一种间接建构,因为在推倒一个事物,总得有人去重建一些东西。我所想的是一种直接建构,我想我努力的表现出一些东西,直接进入的本质,有点类似‘禅宗’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等。当我画《寻找》时,发现那些苦闷、彷徨、孤独、游离等已经成为一种大众流行的图像符号,所以到后来决定舍弃它。我觉得自己这两年进步比较大,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主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发展提高,将之推倒一个极致,更纯粹、更干净。
在艺术创作的问题上,我始终坚持‘游学’不是‘留学’,学的是一种技术,艺术是学不到的。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家肯定是在他自己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的,这里有情感的因素。油画作为一种材料,技术上需要推进,更重要的是如何吸收或表现中国传统的文化精神。
我觉得我的作品是反当代的,当代艺术的整体特征大致是平面化、图式化、符号化等等,强凋视觉上的冲击,消解了许多技术性的因素。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但我又不想纳入传统的体制内艺术标准,因为我想我的作品还是有一种态度的。在某种意义上,我觉得我思想上所栖息的家园是空的。
您的谈话对我的帮助很大,我看您的书《无尽的书写》,我觉得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在我的思考里,我得到是一种‘书写性’。‘书写’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自古以来文人画都是以写意为重的。老百姓也喜欢写意画为多。‘写’是一种心意的直接流露,最能反应作者的思想。‘写’是反当代艺术的,反西方传统的,是人性化的。不知夏兄是否有同感。
本来只是想回一封简单的邮件,说声“谢谢”。谁知一写下来就罗罗嗦嗦一大堆,想说的还有很多,就此打住。一怕夏兄见笑,二是打字太慢。
【补记:我给你画了一张肖像,请夏兄指点。不满意则重画。我有意的将夏兄的形象稍作改变,脸画得更圆了,圆更符合中国人的特点,有包容性、豁达。打了个赤膊,把你的传统装给去掉了,有一点点反叛的意思;鼻子夸大了点,是福分。眉宇间画了一抹红色,有点侵略性。
让夏兄见笑。我自己觉得就是画的你有点文气、秀气了点。】
颂安!
罗奇
2007.07.07
作者:罗奇,夏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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