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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出水”与“错彩镂金”可谓贯穿中国美学史始终的两种美感形态,它们自南朝梁的钟嵘《诗品》中出现以来,便作为文艺批评的重要指标影响着艺术创作。在山水画领域,金碧山水因为其色彩的富丽而被归于“错彩镂金”的审美范畴,它曾在画史上兴盛一时,然随着宋元以来水墨山水的兴起而渐渐衰微。从李思训父子“青绿为质,金碧为文”的金碧山水至今一千余年来,虽有王希孟、赵大年、仇英等人不断出新,近现代尚有张大千、何海霞等人继承并力图发扬之,然于此领域耕耘的画家相对而言还是极少数的。令人欣慰的是,当今画坛上有些山水画家意识到了此种文化资源的可挖掘性乃致力于此,试图从中找到可作为的艺术契机。我的朋友魏广君,他在从事了多年的水墨山水创作之后,竟突然对金碧山水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感上了兴趣,年来,埋首砚田,创作出了一批金碧山水作品。
魏广君在今天的山水画坛虽说是“新生代”,却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他山水作品以其苍茫和率性自成风景。魏广君生于文化底蕴深厚的河南信阳,他以书法、篆刻的根底,及其文化修为涉及绘画,固能超拔时流制作空间流习,深悟笔墨之精义,固其上水画一发表面世,即以清新之品格引起人们的关注。
魏广君是美术史硕士,已有论述中国画,中国书法的文章70余万字发表。作为一位文学、书学、印学根基皆堪称不薄并长期进行创作实践的画家,他对美术史论的着力肯定与那些寻章摘句的专业理论家有所不同,而他所掌握的理论知识反之也会作用于他的创作。魏广君的金碧情结就缘起于他对美术史的研究和梳理,可以说是他学术研究过程中的“副产品”。在研究唐宋山水画史之际,他对华彩辉煌的金碧山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对古人作品进一步研读的过程中越发认识到它的独特审美价值,于是对其“华美典雅”的美学取向、与其相关的青绿山水笔法与设色特点都做了细致的研究,并对展子虔、李思训、李昭道父子及其后至宋元明清、近现代及当代的发展历程的青绿山水的发展脉络做了重新的梳理,对每一时期的青绿画风与代表性的画家、作品都做了剖析。在研究的过程中,作为画家的他越来越迫切地需要将此种认识上的真实凝结为视觉的真实,于是乎便有了魏广君的金碧山水系列。也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众所周知,黄宾虹、傅抱石、潘天寿,乃至当代的吴藕汀等人都是久负盛名的画家同时又兼美术史家,他们不仅对绘画史有着深入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著作甚丰,在艺术创作方面也有着各自不同的鲜明特色;时代赋予他们“学者型画家”的称谓之际,也宣示了史论研究与艺术创作的双向促进。魏广君作为青年一代的学者型画家,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创作实践,而对于美术史论的研究则使他眼界更为开阔,在创作上思路更为清晰。正因其此方面的修养和高度,他的金碧山水也呈现出新鲜的时代特征和浓厚的文人气息。
其实将金碧山水的审美特征演绎出文人特征并不是魏广君的首创,早在宋元时期,青绿山水画就因为水墨技法的参与而与散淡的文人情怀挂钩,并在大千居士的写意演绎之下愈发显得率性而纵逸。事实上,人们心目中极尽雕饰之美的金碧山水除了“错彩镂金”的视觉感受,在审美内涵上也能够与水墨山水一样能够散发出散淡幽微的自然之美。这一点我们从魏广君的金碧山水作品中即可找到痕迹。魏广君不同于前人的最大特征就是将金碧山水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运用现代画家的手法去诠释,为它增加了不少新鲜的艺术元素,使它精工、典雅、略带些刻板的就有模式呈现出富有文人韵致而又元气淋漓的艺术风貌。
我们知道,因为有了泥金这种特殊材料的参与,金碧山水有了更高的技术难度,但画面同时也因此而呈现出了更为灿烂的色彩效果和更为丰富的审美特性。魏广君从事山水画创作多年,对山水画的各种技法运用熟练,他创造性地将泥金的运用与自己所掌握的技法加以融汇,活用到金碧系列作品中,并使其审美意蕴愈加丰厚。现就其金碧山水作品之特色分析如下:
其一,布局之“满”:魏广君的金碧山水予人的第一个视觉感受就是布局之丰盈。他多采用传统的竖构图条幅,既有高两米多的鸿篇巨制,也有窄窄的四尺对开。他惯以山重水复的繁密之法立篇,画面常常被高峻的山岩、遒劲的老树、婉转的溪流、丰饶的草坡和缭绕的流云所铺满,山环水绕,烟迷云遮,于有限的画幅间构建出一个非常宏大的画面空间,这一点充分显示了画家“经营位置”的能力。
其二,笔法之“散淡:“较之传统金碧山水重山形结构、线条元素和勾斫笔法的特点,魏广君金碧山水的写意特性显然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亮点。他以大量细密的类似牛毛皴的皴擦之法作为支撑画面形象的重要元素,除了在山岩、树干、云雾等处以线条勾勒表现物象的轮廓之外,他更善于将线条分解之后隐显于纷披的皴擦点染之间,使画面的构成语言呈现出一种放松、散淡的意趣。
其三,用色之”奇“:魏广君的金碧山水夺人之目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用色之奇特。传统的金碧山水往往在青绿的基础上以泥金勾点渲染以增加画面层次和色彩效果,色彩的重音多出现在山峦更迭与岩石参差之间,因其色彩的提亮而更见出结构的紧致。魏广君的作品将石青、石绿、金色、钛白等金碧山水惯用的颜色以自己的方式重组,并将水墨山水之中惯用的墨色也融入画面,使得画面上青色的岩石、碧绿的草坡、凝重的白云,这些以写意手法皴染的精致颜色都与沉厚的黑色墨韵互为辉映,产生奇瑰伟丽的色彩效果;更于山间点缀红色的屋顶,还有默立于画面上方的赭红色远山,又使画面多了一层色彩的对比,也更容易令人产生一种超乎俗世之外的仙境之想。
其四,意境之”幽“:山水画贵在意境的营造,而人们对于金碧山水的误读大抵源于其手法的精致与色彩的华丽,所以多以”色彩浓艳“、”金碧辉煌“、”富有装饰性“等言语去形容它,而忽略了其气质的典雅、意境的隽永与审美意味的悠长。魏广君的作品有意识地加强了金碧山水画中被人们所忽略的点:意境的营造,他以充实丰盈的构图、貌似散淡实则紧致的笔法与墨色交融的用色所构建的金碧山水所呈现出的幽远深邃的意境,既是画家才情、技术与个性的完美糅合,也是对传统金碧山水画审美意蕴的成功拓展。
我们不必矫情地称赞魏广君的山水作品是多么地脱俗和高深,我们知道,山水画发展到今天的状况,因其技法的丰富与形式的多样,可以说今天的画家已经几无出新之隙了。大家各怀心事地游走在传统与现代艺术领域之间,谁能在其中找到适合于自己的部分,并能发扬、发展之,谁就能够在今天的画坛立住脚跟。魏广君的聪明之处就是他能够用宽广的视野,放眼几千年来的山水画传统,找到金碧山水这种几被遗忘的古老山水程式之中可被挖掘的元素,并能用自己的语言阐释之,使它在今天的山水画坛上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已为智者之举;再者,中国山水画在当今多元文化语境之下已经处于被各种现代艺术形式撞击和质疑的情境,魏广君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现代艺术样式不为所动,始终沉静地从传统的艺术土壤之中汲取营养并创出自己的独特风格,他的创作让人们更深地认识到了中国绘画传统的不可小靓,而他这种执着的文化自信,在被称为”无法时代“的今天,则更加值得称道。
2009年7月26日于燕市留云草堂
作者:许宏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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