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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浪淘尽沧海笑
——点评吴思邈工笔画作《沧海笑》
文/黄宗贤
江天空阔,人拥画船,英雄济济,美人掩面。船头鼓瑟吹笙,舱中气定人闲……近看船尾白浪,远望红尘俗事,杀伐已过,争斗渐远。梦中明月来照,觉时清风拂面。酾酒临江,烟波浩森……
这是无声的画面,然而歌声却止不住地响起了: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遥想当年,李白奉旨出剡中,喟然叹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其入世之欲、建功之望,慷慨可感。在这幅吴浩的《沧海笑》中,我们同样听到了豪迈的伴音,但这不是入世者的豪情,而是阅尽沧桑、洞观世态后的了悟。是一种终于觉察到人生意义的轻快,一种迷途知返的喜悦。陶彭泽曾经表达了这种急切思归的心情,他写道:“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入世与出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主题。吴浩的《沧海笑》一画,可谓是对这个主题的一次艺术诠释。如果说用“儒道互补”来概括士大夫的人生哲学是有迹可循的,那么,用“侠仙相济”来形容武士侠客的人生轨迹,也并非言之无据。士大夫处身庙堂,进可为儒,退可观道:武者侠士行走江湖,进而仗剑,退而登仙。所以,进可攻,退可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是一种不论上下,不问文武的普适的东方智慧。一面是积极进取,一面是练达超脱,然而乐观如一,生趣不便……即使履身黑暗,撞见真相,也不给厌世主义留下机会,往往是以开悟化解绝望,以激流身退代替玉石俱焚。所以,在中国古典美学中,几乎没有悲剧的地位,“意境”才是最重要的范畴。
吴浩的《沧海笑》一画正是这样。以纯然的中国画语言,营造了纯粹的中国式意境。这种意境不仅是美学的,也是人生的,是入之也深、出之也安的达观;是恩怨开释的轻快、矛盾冲突的和解:是旷然,是静穆,是绚烂之极的平淡……虽然从画中题款的文字内容可见,该画的创作起兴于黄沾为香港电影《笑傲江湖》写下的主题歌《沧海一声笑》,但画家却成功地进行了视觉转换。其意义不是靠某种直白的方式图解出来的,而是靠中国画的语言,得之于视觉意境的全新构造。在此,外向的空间与内聚的形象、典雅的造型与清淡的色彩、实景与留白、静态与动态、全景与细节、精致与疏放等构成张力的视觉关系,呈现了一种中国美学意境的生成过程。当这个过程与“沧海一声笑”的主题发生唱和时,我们就开始对一种东方的智慧和人生的意境有了领悟。
吴浩是一位出色的工笔画家。其画造型坚实,用笔精准,刻画入微。这些特点在本画中有鲜明体现。该画将人物画与界画结合一体,人物、大船、小舟,各色人物的形貌、神情、举止,舟船的形态、结构及其质地和装饰细节,都被一种高超的工笔画技术所驯服,描绘极见精美。但严谨的细节并未妨害整体的表现。这是因为画家深谙中国传统画的“以大观小”之道,始终以整体的意识对待笔下的形象,胸有成竹,举重若轻。其构图,紧凑而疏密有致;其用线,连绵而若断还续;其设色,沉厚而明澈通透。我们有理由认为,尽管画家用了工笔的技巧作画,却自始至终带着写意的胸次来完成他的作品,可谓入之以工,出之以写,或曰落笔为形,起笔见意。
假如这种解读能为沈括提出的“以大观小”增添新的含义,那么,这幅《沧海笑》本身也能在其工写互动的形式韵味中,赋予其主题以更深的象征。让我们把人生比喻为艺术——不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如果入世乃为工,那么出世则为写。工而不拘,写而不乱,工中有写,写中有工,才是人生真谛之所在。而这种真谛服膺于达观的智慧,直达天人合一的启示。
借助作品形式和内容的和谐关系,至此,我们才明白,原来在入与出之间,画家并不打算为咱们给出一个关于人生去向的答案,而不过是在呈现中国文化传统中关于人生部分的本然状态。甚至黄沾天才的词章,要紧的也非其文字内容,而首先是画家赋予的视觉状态。那是整体融入中国画章法样式的灵秀的书法,不仅平衡了构图,也拨动了琴弦……它穿越空阔的江天,风一样地把歌声传递得越来越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作者:黄宗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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