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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先生的父亲高马得先生为苏州昆曲博物馆捐赠了一百多幅作品,那时孩子们正好在苏州外国语学校读书,一同参加开幕式。老爷子的戏曲人物画是那种寥寥数笔,精到极致,知者自会痴迷,会被拨动心弦、喜爱到心里去,但永远是小众艺术,曲高和寡。
来的朋友中有位苏州大学的教授,昆曲专家周老师,淡淡的长相淡淡的表情,亲切却不亲近,反倒是引人注目。
夏天的太湖,晚霞落尽,湖天一片清灰,船娘摇着橹,木船无声地滑行,儿子和老公在下棋,船娘转眼不知从哪里采来了一捧粉荷,令我们惊喜不已,女儿拍了我们许多照片,那天,我穿了一条棉布的绿裙,配上粉红的荷花,真是世俗的喜悦,那笑声仿佛也停留在照片里。
周先生是否和我们一起上了那只木船?寻遍记忆,还是仿佛、依稀,如果在船上,大约也没有重量,甚至没有照片,但我又在什么时候听他谈文人拍曲?在我们看来已经十分高雅的昆曲,那种穿着华丽的戏服、配着丝竹琴弦的表演,以取悦他人为目的,是被文人所不屑的。过去文人常常三五好友相聚,茗茶、填词,以掌击之,浅吟清唱,只为悦己,让我似乎看到了竹林七贤,心向往之。
心向往之却不敢轻易请周老师唱之,怕是一说就俗。
尽兴归来,已是掌灯晚宴,席间想听曲的心犹未甘,知道此时绝不是合适的时机,但仗着老爷子在场德高望重,硬生生把愿望逼出了口,周先生却不接曲,婉转地说我就吟诵首古诗吧,第一首不记得了,古吟都有一种催眠般的从容。再请,又一首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尽兴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忽然,不知怎的,我泪流满面,不可抑止,心弦那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不是悲伤,不是多情,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周老师淡淡地说:“有回电视台来拍我,听我吟唱,那摄影师也是这样”。心灵的倾听也许胜过共鸣。
回来告诉徐乐乐,还想请周老师来我们牛首山下有竹林的家,让朋友们也能分享,乐乐神情复杂地说:“可遇不可求”。
这心灵之遇无以为报,却又不报不安,于是画了一把扇子,一面是荷花,一面是此遇小记,辗转托人带给周老师。过了很久,以为转托的人没有送到,师母来了电话说“谢谢”,心里面的那一丝期待也灭了,擦肩而过的偶遇也如误入藕花深处。
那一年画了许多荷花,今年再画总觉得画不好,此一时彼一时,把那年在江浦艺莲苑拍的图片打开,为了写字而抄心经,为了抄心经而配莲花,信手画来,自己看了,也是喜欢。
作者:喻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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