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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20 00:00
形真神似,小写意绘出大风范
——浅谈王雪涛的艺术特色
□王登震
一、王雪涛其人
王雪涛何许人也?画家范曾在《大哉雪涛》一文中曾提出继齐白石之后,现代中国写意花鸟界四杰(李苦禅、潘天寿、王雪涛、郭味蕖),王雪涛位列其一。王雪涛1903年出生于河北成安,原名王庭钧,字晓封,号迟园。据传,“雪涛”这个名号是他在1924年拜齐白石为师后,经齐白石好友亦是王雪涛老师的郭风惠提点,再经齐白石首肯后得到的。此后,王庭钧便使用
“雪涛”这个名号,一直到他1982年去世。
王雪涛在绘画上近取明清,上追宋元,加上齐白石、王梦白等大师的悉心指导和他自己多年的生活感悟,终熔古今于一炉,逐渐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重彩小写意花鸟绘画风格。
《豆花》 王雪涛作
二、以“六法”分析王雪涛的《荷花三鹅图》
在2012年4月于保利艺术博物馆举办的“鸟语花香——王雪涛大师旷世精品暨米景扬、金默如、田镛花鸟作品展”上,有一组四幅通屏特别引人注目。此乃王雪涛的精品之作,名曰《荷花三鹅图》。
《荷花三鹅图》构思精巧、设色明丽。画家仅仅通过点、线、面的相互转化,就把大自然之风物摹写得栩栩如生。王雪涛一生中画天鹅的作品并不多,像《荷花三鹅图》这样尺幅大、描绘精、构思奇的精品实属难得。笔者试用“六法”来分析此幅作品的艺术价值。
“六法”最早出现在南朝谢赫的著作《画品》中,包括“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六个方面。
“气韵生动”作为“六法”中的首法,首先强调形神兼备。唐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的“论画六法”中曾述:“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彩,谓非妙也。”在美术创作中,作者不仅要对事物的形象有准确的把握,更要对事物的神情作出生动的描绘。中国画创作不仅要描绘出对象的外在形态,而且还要表现出它的内在精神。《荷花三鹅图》中,无论是悠然自得的天鹅,还是亭亭玉立的荷花,抑或是劲俏的芦草和逐波的浮萍,无不体现出荷塘的生机勃勃。
王雪涛最长于描绘事物鲜活、灵动的情态。他注重表现自然界的生机勃勃,善于抓取生活中的瞬间来表现动势。在这幅《荷花三鹅图》中,王雪涛敏锐地抓住了天鹅戏水时的生动情态。画家米景扬在评述老师这幅画时极为动容。他说,三只天鹅情态各异,或静静漂在水面上、或曲颈向前游动、或低首似在水中觅食。最左侧的天鹅最有趣味,不仅低头的动态妙趣天成,左脚还从清澈的水中显露出来,更添情趣。再配合池塘边含羞摇曳的荷花、随风轻摆的荷叶,以及其间穿插的劲挺的芦草,好一片生机勃勃的荷塘!
《荷花三鹅图》 王雪涛作
“骨法用笔”最初是说画人物时要注意人体的结构,后来泛指描写事物轮廓的笔法。“骨法”并非如人们一直所传的那样必须是中锋用笔,而是需要画家根据所绘物象的结构轮廓而起承转合、锋出八面。简单来讲,就是指怎样用笔墨技法恰当地把对象的形状和质感画出来。《荷花三鹅图》中,鹅颈用笔流畅而有力,只一笔便把天鹅高贵的姿态表现得恰如其分;鹅身用笔短拙而松动,把羽毛的蓬松表现得惟妙惟肖。大片的荷叶以泼墨法挥洒而成,浓淡相间、虚实相生,但又不失造型的准确性和摇曳的风动感。荷花则以三五笔勾出,特征鲜明而强烈,造型简洁而大方,无不体现出作者对自然的深入观察、对美的深刻认识。
画家创作时,要把事物的本来面貌展现出来,画什么就要像什么,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断想当然地作画。但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在绘画中,我们不应该只局限于事物的外表,而应该对现实中的事物进行感情的升华,对物象进行夸张、变形、主观概括,生发出引人入胜的图画。王雪涛《荷花三鹅图》中所绘虽只寥寥数笔,但却把天鹅的体态、神情刻画得栩栩如生;逸笔草草,却将夏天的感觉表达得淋漓尽致。“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南朝王僧虔《笔意赞》)绘画何尝不是如此!《荷花三鹅图》正是这种不可多得的高妙之作。
《花蝶》 王雪涛作
“随类赋彩”是指色彩的应用。描绘的对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那么呈现在艺术作品中的色彩也应不同。王雪涛曾入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西画系,对西洋画的色彩规律有较深的研究。他善于在保持物象固有色的前提下,增强冷暖色的对比。例如在《荷花三鹅图》中,他把红色的荷花和绿色的的芦草放在一起,白色的天鹅配以黑色的荷叶等等。他强调画家要经常研究色彩对人情绪的影响,要培养自己对色彩的感觉和认识。所以在他的画中,我们可以看到那一笔笔鲜活、明快的色彩,体会到既对立又统一的和谐之美。
米景扬曾提到,关于构图和章法,雪涛先生在创作时颇费思量。特别是在画大画时,有时鸟的头看来已经很好了,可是他还是用炭笔改来改去,力求完美出新,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于画面经营,王雪涛也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体会。他指出,作画有“引、申、堵、泄、回”五要。他把画画当作打太极:太极讲究一个“圆”,画画也要讲究一个“圆”。这个“圆”当然不是画在图上的圆,而是要让画面形成一股流动的气息,让主体物的精神发散开来,在主体与客体之间形成一股连贯的、绵绵不绝的内在力量。“引、申、堵、泄、回”的要义暗含构图中的宾主、虚实、繁简、疏密、藏露、参差等种种关系,是对中国画理论的一个新的补充。
“六法”中最后一法“传移模写”,指的是写生和临摹。王雪涛常常教导学生说:“基本功的锻炼要扎实。花鸟画是以描绘花卉、禽鸟来表现自然界的生命力,体现欣欣向荣的生气,从而给人以健康的艺术感染。它描绘的对象是大自然,因此培养对自然界的观察力,训练观察力的敏锐是主要的。”这里说的“基本功”指的是写生。他又说:“要认真地了解物象的结构、特点、习性和生活规律,画时才能做到心手相应。”1961年,王雪涛随写生团赴云南、贵州写生。通过大量的写生实践以后,他的艺术面貌产生了巨大转变。他深刻地认识到,原来从临写中得来的笔墨经验根本不足以刻画出这美妙无穷的大千世界,要想摆脱古人窠臼,形成自己的精神面貌,就必须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反复大量的写生为途径。正是因为他练就了高超的捕捉事物稍纵即逝的瞬间形态的本领,所以他笔下的天鹅才有别于历朝历代任何一位画家,画得如此气定神闲、不可方物;正是扎实的写生功力,把王雪涛的艺术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值得一提的是,这幅《荷花三鹅图》展现了画家在艺术生命的壮年时期有别于其以往所绘小写意花鸟画的另一种面貌。它代表了王雪涛在某一时期的艺术高度,对研究王雪涛的艺术观念和笔墨技法有着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从笔墨风格的角度来说,此作填补了人们对其大写意花鸟的认识空白。所以,这幅《荷花三鹅图》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艺术领域,也表现在它的社会价值、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上。
三、走出误区
凡是了解王雪涛绘画作品的人都知道,王雪涛笔下的花鸟有一种特有的灵动、活泼,极富生命力。他对物象的造型把握精准,是在胸中提炼概括以后才化为纸上一个个鲜活的形态。毋庸置疑,他在小写意花鸟画领域取得了骄人的成就。
现有评论者认为王雪涛的画“形准了,意不一定就高”,并认为“形似就落入了俗套”。笔者并不认同这种观点。难道形不准,意就一定高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若论花鸟画中“形”的问题,当属工笔画最惟妙惟肖,小写意次之,大写意再次;但若论三者谁的境界最为高深,笔者认为此非画法之别,三者皆能高深,亦皆能低俗,因人而异也。
《牡丹》 王雪涛作
齐白石、潘天寿以大写意笔法写就满纸古拙之气,或淳厚朴实、或雄奇超迈,这是大写意画法固有之特征。小写意绝不可能像大写意那样在纸上纵横涂抹、肆意挥洒。而小写意的丰富细腻、灵巧精微也绝非大写意能够胜任,画法之别也。王雪涛深谙齐白石“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之画理,创造性地提出了小写意画法当在形似之间求其神似的观点。一些专家学者对画中“形”和“意”的认识纠结不清、不甚明朗,生搬硬套大写意的绘画理论来评论小写意作品,实在是对中国画的理法、画论认识不深的缘故。
中国花鸟画从开创以来,就以表现对象的“固有色”为主。这“固有色”实际是归纳夸张了的对象的颜色。而当绘画发展到“文人画”的时候,画家则多长于用墨而拙于赋色。或许是信奉“运墨而五色具”之故,一些人常对王雪涛的作品嗤之以鼻,认为其用色艳俗、画风轻佻讨巧。这种认识是非常狭隘的。与“俗”相反的是“雅”,与“巧”相反的是“拙”。雅、俗和巧、拙之间有时仅有一念之差,是需要人们用高度的审美意识和丰富的审美经验来辨别的,绝不能人云亦云。
《鸢尾》 王雪涛作
要知道“巧”,就先要弄清“拙”。有清以来,重碑轻帖之风盛行,人们审美倾向于厚重生涩,于是文人士大夫们越来越推崇厚重质朴、大巧若拙。这可视为近代“拙”之画风的开端。阴阳两极,一极势盛,必然一极颓衰——清丽优雅的绘画风格至此完全落于下风。现如今,学画者众而其艺术修养又有所不逮,于是便把“笨”误以为“拙”,把“巧妙”误以为“甜俗”。每当参观画展或是进行书画交流,总有些人热衷于在一些黑乎乎、乱糟糟,或许连他自己也完全不知所云的画前大加赞赏,说这是“有意境、有思想、有性格”的妙作,殊不知那些经过精心构思、巧妙安排,以至于画面中不能改动任何一处、不能增减任何一笔的作品才是真正智慧的结晶。若真有大巧于胸,又何必藏之、掖之,一味谄媚“拙重”呢?(来源:《中国书画报》国画版)
来源:中国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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