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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30 13:42
无墙的学院
——艺术学院研创之我见(下篇)
2010年,跨媒体艺术学院成立的时候,我跟同事们的共同愿望,是希望建立一所“没有学院派的学院”,一所“无墙的学院”。这要求学院形成内外双向打通的机制,在媒介与观念的深度融合中达到艺术能量的增值,目前,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还没有做到。
提到跨媒体学院,许多美院同事和艺术界的同仁都会用到“活力”这个字眼儿。这种活力从何而来呢?我觉得第一是来自“密度”——教学的密度、思想的密度、活动的密度;第二来自“流动性”,知识的流动性和人的流动性。一所学院就像一座城市,最重要的是密度与流动性。密度加上流动性,带来的就是活力和能量。而目前条件下,要做到这些,只靠学院本身的资源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建立“体外循环”,要内外打通、四通八达地做。
▲跨媒体艺术学院课堂场景
一直以来,跨媒体学院就是在这种思路下运作的,当然,我们还没有做到位,离我们的理想状态还相距甚远。从学院的自我设定来说,我们强调以媒体实验、艺术创作、社会思想、策展实践的四维互动,推进当代艺术的跨学科研究和跨领域实践。教学要求是,一方面提供最切实的媒体技术与创作路径的训练,另一方面,强调媒介理论与社会思想的智识培养;注重媒体手段与思想方法的综合演习。我们的培养目标是“掌握新媒体技术、具有实验精神和思想能力的艺术实践与媒体创意人才”。建院的时候,我们就设有研究所、工作室、实验室三重结构,学院要在三者的贯通中实现教学、研究与创作的深度融合。
当然,我们的忧患很多,有地缘劣势,有资源短板,也有自身的许多问题。我以前专门谈过这个问题,此处先略过。从去年开始,我们召集艺术界的一些同仁们,针对跨媒体学院的教学结构做了若干次检讨和论证,今年又进行了院系调整。简单地说,就是从以前的五个工作室、三个研究所,调整为三个系、五个研究所。三个系作为主要教学单位,它们的方向必须非常明确清晰。首先是实验艺术系(Experimental Art Department),邱志杰老师担任系主任,这个系立足当代艺术系统,以身心经验驱动艺术实验,打造跨媒体学院的“新艺术”板块;其次是媒介展演系(Media Scenography Department),由我们刚引进的牟森导演主持,这个系面向会展文化和社会各界表演平台,以体验式空间、叙事性环境、表演性媒介,建构跨媒介展演公共平台,打造跨媒体学院的“超艺术”前沿;第三是开放媒体系(Open Media Department),由来自台湾的姚大钧教授领衔,这个系将走得最远,目标是投身开源交互的网络环境,开发全媒体时代的创造性能量,拓展跨媒体学院的“后艺术”疆域。
▲跨媒体艺术学院课堂场景
在这三个系的学院架构之外,我们还专门设置了跨媒体艺术学院的流动工作室,聘请了一群优秀的艺术家担任导师,在北京有汪建伟、刘韡、丰江洲等,在上海有吴山专、胡介鸣、徐震等,在台湾有陈界仁,香港有郑波。流动工作室将使学院内的学生有机会接触到当代中国最重要的一批艺术家,跟随他们一起实践。我真心希望通过这些流动工作室的设置,能够给跨媒体学院的学生带来直接感性的创作活力和更加重要的江湖血气。
令我特别高兴的是,在这次重组过程中,跨媒体学院的三个系不但确定了自己的学术方向,而且还确定了各自的育人理念,后者是教育的“元思考”,尤其难能可贵!实验艺术系要培养的,是具有社会参与和自我塑造能力的实验艺术家(邱志杰语),媒介展研系要培养具有跨界整合能力的“媒介构作者”(牟森语),而开放媒体系的育人目标则是“后媒体时代的文艺复兴人”(姚大钧语)。
当然,这些育人理念现在还只是目标,这些目标大都是要在研究所层面才能实践。在学院内部,副教授以上的专业老师根据自己的方向选择不同的研究所,通过研究所形成学院内外打通的平台,聚集来自国内外不同学科的“同伙儿”,形成一个跨领域的研究社区。调整之后,我们总共有五个研究所:一是我主持的“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培养具有批判性思考的策展人和批评家,它的知识基础主要是文化研究、社会思想、媒体理论和批评话语分析,我们试图用这四者去拆解和重构艺术史的知识与叙事。二是耿建翌老师主持的“基本视觉研究所”,这个所由艺术家主导,面向互动性、视觉暴力、感官禁制等一系列很独特甚至有些古怪的艺术命题,进行感官实验和创作实践。三是邱志杰老师主持的“总体艺术研究所”,以社会调研和自我工程学为基础,以造物、肇事、修身为路径,推动贯通身心、统合人我的“大计划”构造。第四个研究所是高世强老师主持的“空间影像研究所”,顾名思义,就是要在德勒兹说的时间影像、运动影像之外,构造影像叙事的空间逻辑和结构方式。第五个也是最近要成立的,是“网络社会研究所”,目的是以“互联网+”时代的社会变革、社会互动和社会控制为思考背景,推动互联网环境、虚拟现实、网络生态、数字人文和数码客体等方面的研究与创作;针对这一前沿领域,除了学院和艺术界的几位同事之外,我们还专门聘请了来自台湾的黄孙权博士、来自德国的许煜博士以及刚从美国归来的范凌博士加盟。
▲跨媒体艺术学院课堂场景
这五个研究所也都有各自的“外挂”,或者说是“体外循环系统”。“当代艺术与思想研究所”协同的研究系统是“亚际书院”,后者在亚洲范围内设置了九个办公室,包括北京、首尔、香港、东京、那霸、新竹、新加坡等,是亚洲知识界最重要的的知识连带之一。“基本视觉研究所”的体外器官是由江南布衣赞助的“想象力学实验室”,设在杭州城西,像“月食”、“大航海”等艺术计划,都是在那边做的,目前已经发展成为中国艺术生态中极为独特的部分。“总体艺术研究所”的联动平台是位于上海闸北的“明园当代艺术中心”,邱志杰老师自己任馆长,其方向是推动表演性媒介和现场艺术的发展。“空间影像研究所”的外挂是“媒体城市研发中心”,是一个融合了城市研究和媒介实验的项目实践性机构。至于新成立的“网络社会研究所”,我们现在的想法是跟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的研究与创新学院联动,为此我们专门聘请了他们的院长斯蒂格勒担任我们的客座教授以及“未来媒体/艺术”行动委员会委员。
▲由中国美术学院、亚际书院主办的“万隆-第三世界六十年”国际论坛现场
▲“杭州声纳-跨媒体之夜”演出现场
▲“资本论-电影行动”论坛现场
▲媒体树-跨媒体艺术学院师生作品
▲中国声音艺术大展“人民比特”作品
“未来媒体/艺术”是我们去年开始启动的一个长线计划,对跨媒体学院来说,也是一个重新聚焦和自我提升的计划。围绕这个计划,在未来的五年里,跨媒体学院将从里到外整体地自我整合、自我更新一遍,形成最有意义的研究和创作模块。
之所以要启动这样一个计划,主要是因为我和同事们对当前的艺术和媒体状况有着强烈的不安和不满。一方面,这些年中国媒体艺术的从业者日众,而国内外的美术馆、策展人也正在急不可耐地将之历史化,希望把它变成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又一新品类。在全世界范围内,媒体艺术早已迅速成为一种新型号的Fine Art,新媒体本身的媒介能量被迅速置换为一种被迅速更新的美学。现行的新媒体艺术不但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特殊化的门类、一个学科化的专业,而且已经渐而沦为一种过气的时髦,一种不恰当的商品、一种吸引眼球的杂耍。更重要的是:非但现行的“新媒体艺术”已经被全球艺术景观系统收编,而且现行的新媒体和当代艺术也已经成为资本再生产的一种手段。为了超克资本化、景观化的媒体与艺术状况,我们必须超越现行的媒体理论和媒体艺术,在媒体社会的生存处境中,在未来政治/美学的经验结构中,探讨“作为媒体的艺术”和“作为艺术的媒体”。为了让艺术和媒体重新成为当代人自我解放、自我创造的能量,我们必须使媒体艺术重新成为媒体与艺术,必须将之再次媒介化、重新社会化。
坦率地说,这个计划从它设置之初,就已经超出了美术学院的传统工作范畴。我一直说,跨媒体艺术学院是一个生产愿景的机构,同时它还是一个跨学科、跨领域的枢纽,一个媒体、艺术、思想不断循环转化的社会器官。
这里说的,或许只是我们的梦想。这个梦想不只针对艺术创作和艺术教育,而且关乎人在当代媒体经验中的智性实践与知行模式的更新。我不知道在未来五年,我们能够实现多少。经过这几年的酝酿,我们可能的贡献已经比较清楚了,而要达成这些贡献,我们还缺少足够的资源,最缺乏强有力的管理和执行团队。在未来的发展中,这些匮乏或许会造成难以逾越的障碍,正如一位同事所担忧的:最怕的就是在资源短缺、人事关系和各种体制规定中纠结陷落,数年之后,意气半消磨,壮志付云烟。
采访 / 李华 陈赟佳(学生记者)
文字整理 / 李华 郭景(学生记者) 卢琬京(学生记者)
编辑 / 郭景(学生记者)
高士明简介
高士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其研究领域涵盖当代艺术、社会思想以及策展实践。他策划了许多大型展览和学术计划,包括第三届广州三年展、第八届上海双年展、“西岸2013:建筑与当代艺术双年展”等。出版的学术书籍包括:《从西天到中土:印中社会思想对话》、《行动的书:关于策展写作》、《后殖民知识状况》等。
(凤凰艺术综合报道 本文转自“为艺术战” 责编Ichabod)
来源:凤凰网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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