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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铭
静观如一只古瓶,闲置山隈水畔,落叶轻叩唇沿,山泉听出古怪耳语,风来了,瓶是一只古埙,鸣鸣幽鸣,如山鬼凄厉之哀号,于是,古瓶成为钟天地之灵秀的异器;不错,它本应在厅堂、在书斋,供养一枝艳梅,缭绕书香、呵护温情——然而,它逃遁了,它选择了荒野,选择虫蛇作伴;大夜弥天,露洒蒿草,萤火有无……瓶子是还原了自己的梦。
这个印象是否与东伟之意兴遇合?我不知道。我珍视我的最初感觉;我觉得,对于保持欣赏的兴味来说,“遇合”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是否真正喜欢,并且从中得到了某种启发,我不讨厌附会,我希望,在附会中看到我的存在。
懒睡梦睡,我去楼下荒坡散步。荒坡有残碑断碣,败死蒿草,娇慵的牵牛花和叫不出名来的藤蔓,还有附近一个建筑工地倾倒在这里的余泥废料——那天,我在这里捡到一只古陶。
古陶如掏空腹腔的树桩,飘逸的刻划弦纹赋予它古拙木枘的躯体以灵动飞扬之感;按照田野考古学上的器物分类,它应属于南越国时期的遗物。它在文明迭压中间酣睡二千年并避过了现代挖掘工具残暴的搔扰,它走过了厄运,它之完整无缺宛如一个圆满的梦,一枚定格了的琥珀,它在午阳光底下发出古怪的毫芒,它之接近于我,完全源自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机缘并不真实。我观照古陶还是古陶观照于我,我,我身之处之物无法断定。
东伟虚拟的空间营造了一个真实的梦,它容纳了我一次无法再现的奇遇;古瓶,成为引领东伟走入梦境、参赞自然进而实现自我观照的方式和具有明确的历史感的视觉符号。他在“梦”中,改变了他所熟习的绘画句法。而恰恰正是在他重新收拾的笔踪墨迹中,我触摸到了来自历史与自然的叹息,这叹息并不沉重,但有着浓血的沾稠和瓷质的冰凉。
1996年3月3日于飞鹅岭
作者:李伟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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