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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中的大乐

  当大乐把这一百多幅以桃花为主的画递到我手上时,现实中的桃花已经开败了,正在向着结桃子的方向而去;而经过三个月对大乐笔下的桃花的思考和默读,我相信在红尘中活过的人,都暗自或公然吃过这些桃花长出的果子。

  大乐把这些桃花作品取名为《粉世》,顾名思义,桃花作为一种隐喻,它们指向现实的各个角落,现实的诸多方向,人类的多种情感……这是大乐的野心,也是他画桃花的动机。

  我很确切地认知,大凡艺术者们的作品,如果不是为艺术而艺术,里面都隐藏着自己的过往,或在过往中,积淀着对人生、对世界、对自我……的多重确认,他们通过作品,对它们做着一次深刻的暴露。

  大乐的作品应该在此范畴——如果不了解他的经历,他在红尘中的沉浮,我们只看到他的表面——一个面对一切都笑嘻嘻的青年画者。以此逻辑,解开大乐笔下的这些表面繁华却浮华,表面红艳却凄艳,表面装饰却粉饰……的桃花,不难发现,大乐在通过一场桃花宴,为自己的所见、所思、所悟,完成一次呈现,从而也完成了他的揭秘、对抗和讥讽。

  对现实社会的影射

  我不知道大乐为什么选择桃花这一对象来完成他的诉求。但在作品的完成度上,他已经最大化地让桃花承载了他起初的创作欲望。

  大乐用饱蘸浓情与激情的色彩的浓度与变化,极大限度地诉说着他对这块土地上诸多现实的理解、揭示和反思。

  看看这些桃花,在墨色、曙红和胭脂这些单纯的色调里面,用一种强烈的对比、碰撞、反差来表现一种灿烂,一种丰富性。而实际上他是在最朴素里面追求一种灿烂,在最简单里面追求一种色彩的丰富性。他摒弃了桃花的绿叶,甚至用一种泼辣的、原生态的、带着一种野性的墨色和笔性来把桃花在春风里旺盛的生命力和原始的一种野性洋溢开来。

  大乐在墨色上所想呈现的,不仅仅要表达这么一点点。在与他谈到这批桃花作品时,他反复强调一个词:粉世!

  我们不难发现,这些画里,几乎都是桃树的枯干上开出沉甸甸的,密集而浓郁的花朵,枯干已经无法承受这些桃花带来的重力,而它们依然承受着。由此可以打开我们的发散思维。

《甲午日课之三》 纸本设色 2014年

  在我们这块土地上,经济、环境、人文,根部和树干的部分,已经走入枯萎状态,但在表面上,它们在支撑着一种虚假的,貌似繁华的景象。这是大乐这些桃花最现实的意义之一。作为一位当代画家,作为个体对现实的观测,所思所悟,他融入这批作品之中。作为旁观者,当代画家在国画上,在融入现实及当下个人和群体的情感、立场、心态方面,做得远远不够。时代已变迁,我们看到山水、花卉与古人看到山水、花卉不可能是相同的反应,古人们完成了一代代人的意境与言说。作为当代画家,如何在国画里体现自己在当下的感受,这是画家们面临的问题,也是大乐面临的问题,大乐正在涉足融入当下国画的尝试。

  从《粉世》中可以看出,桃花就是大乐的红尘,他酣畅地直抒胸臆,情感的浓度使这批作品达到极大的饱和度,显露出强烈的视觉张力。在他的《甲午No.4》《甲午No.7》《甲午No.9》《乙未No.9》以及更多的桃花画里,密集的桃花不顾枝干和根的脆弱,带着暴涌的开放势态,出现在我们视野里,这违背自然规律和生长规律的桃花,被大乐用凝重、激愤,甚至宣泄的笔墨语言表达出来。

  一个时代的优秀艺术家,他们肩负着敢于诉说,敢于暴露时代之疾病的勇气,也敢于把一份先知先觉的疼痛先于常人表达出来,作为一种警示。在此,我们可以看到画家大乐面对现实的诸多“疾病”,他是忧虑的、焦灼的,也是清醒的。这些画里的色彩呈现殷红的血色状,悲壮的气质与奢靡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它们实际隐喻着浓重的危机意识。

  同时,我注意到,在《粉世》里,大乐用大量的细节完成着他的隐喻,一件作品的成功,细节是如此关键。

  如在《甲午No.7》《乙未No.4》《乙未No.10》等作品中,他以桃花只在枝干的一边疯狂开放的手法,预示现实社会诸多方面的失衡。危机意识再度浓烈。

  大乐用国画的笔墨语言和色系,完成着他体验到当下的现实与情感,这是他对自己理解的国画的一次突破。

  他扩大并突破着艺术作品背后的语言。在我个人的理解中,艺术作品掩藏或隐于背后的语言力量和影射,远远大于艺术作品表面显示出来的那些。在这方面,大乐在《粉世》中完成得相当好。

  《粉世》也被大乐用多种完成手法增加它的丰富度,如在《甲午日课之二》《甲午No.6》作品中,他不再表现诸如《甲午No.7》《甲午No.8》《甲午No.9》等作品中,桃花浮泛失重开放的现象。而是让枯老的树枝爆裂出很少的桃花,这隐含的凋零感和逼迫感,与其他作品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但增加《粉世》的丰富性,也从另一个角度完成他自身的隐喻。

  当然,《甲午日课之三》作品中,同样可见大乐丰富的艺术表现手法,也同样带来另一场隐喻:在我们这个社会,各行各业老而旧的思维、制度、社会问题,呈现它们夸张浮世的一面;就连在新兴的行业、领域,幼嫩的肢体上,也像感染了流行病,不顾自己的形体,也呈现了它们浮华与表面繁茂的一面。

  所以,大乐的桃花作品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鸟作品,他用一种最直白最朴素的语言表达。表面上,是在记事桃花旺盛的生命力和盛开的激情,表达对春天的理解,但暗地里,他却最大限度地完成了桃花在红尘中的影射和隐喻。

  大乐是一个人物画家,在他的大量的人物画里,他把速写的笔意和书法的用笔融为一体,用朴素和简练的语言来表现对众生的理解。在桃花作品里面,一如既往地秉承了他的笔墨的方式,那么直白、辛辣、多义。

  对当下个人情感与价值观的影射大乐说,活在当下社会中的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受伤者,但为了在这个社会混下去,都在打肿脸充胖子。从而人们很多时候被迫把最虚浮的一面呈现给世人。《乙未No.17》《乙未No.25》《乙未No.33》等作品中,那些年轻或老去的枝干,孤零零地溅出花朵,如此浓艳,好像充满生命力与活着的生机。但细看,不难发现,大乐在细微处让它们呈现出受伤后的肿胀,痛感与孤艳并存,孤绝之中的自我扶持与招展,渗透着人们多方面的情感——在爱情、亲情等各种人情中受伤的人们。

《甲午No.4》 纸本设色 2014年

  在《乙未No.12》《乙未No.13》《乙未No.15》《乙未No.24》等作品里,枯枝在殷红的桃花掩盖中相互交错,预示在中国社会中,复杂的人情关系,无论人们在心里私下怎么纠结与排斥,但在表面上,都维持着所谓的和谐,人情的虚伪性、复杂性、畸形感被大乐用桃花意义表达出来。

  在《甲午No.5》《甲午No.6》《乙未No.10》《乙未No.12》《乙未No.23》等作品里,大乐说出两个字“攀比”。他说,他常在人群中,看到人们像追风一样,做着各种攀比,以致价值观的失衡,使人们回不到内心,仿佛只有外在的攀比,才能显出个人价值。个人与个人的攀比,亲情间的攀比,自己分裂的内心与个人的攀比,群体的攀比,在竞争中露出最浮华的一面。大乐在用桃花揭示这些社会中的人情心理,也同时在提出各种质疑和抗议。

  在《乙未No.5》《乙未No.7》《乙未No.15》等作品里,大乐说出了人在社会中那趋炎附势的一面,虽然也许人们有些时候能觉察自己的分裂、媚骨,但活着或本质上带来的劣根性使人们回不了头,以致直到死亡都没能矫正自己。

  细品大乐的《粉世》,作为一个有社会遭遇和丰富经历的人,他在人世间对人的情感、价值观的体悟幽微至深,他还想表达更多。他还跟我谈到道德的沦丧,他说在画这批作品时,前半生的经验与感悟,所见所闻,他都想通过桃花表达出来。顺着大乐的意图,我们可以在《粉世》中看到更多,想到更多,我说出的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

  大乐在《粉世》中,强调笔墨和文人画的雅逸格调的同时,更多地在追求一种野性,甚至在对传统花卉画,从扬州八怪到海派艳俗的批判性。

  在这里面又张扬着一种现代感的媚态,这种媚态带着一种孤绝性,一种狂野性,跟当下人的审美,尤其是跟当下都市的生活状态和人的情怀切入得非常好,并融合在一起。

  大乐画中的桃花是一种传统的花卉,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卉,它是传统笔墨的形式,但它更具有当代性,这种当代性,无疑是里面洋溢着的一种调侃,一种狂放不羁。通过这种放荡的东西,远离桃花的本身,扩张着他内心理解的桃花,放射着桃花的影射性。这种当代性,既可以把它放在传统文人绘画里反观,更重要的是它能实现传统笔墨语言在当下的可贵性,并与当代艺术遥相辉映。这种当代性无疑是大乐通过这些绘画在寻找中国传统花卉的未来的一个春天,一种新的途径。

  虽然不能讲大乐通过这些绘画已经将中国传统绘画推到一种新的境界,但最起码他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让我们感觉到传统绘画在当下,它所具有的顽强的生命力,也会像《粉世》中所示的一样,触目惊心。

  《粉世》对大乐个人的意义

  如果不为大乐的《粉世》写这篇文章,我到现在也只会停留在对大乐最表面的认识上。对于这个我认识近十年的人,我只看到他整天乐呵呵的,对谁都带着善意。如同马虎的阅读者,一眼看到这本《粉世》中所画的桃花,以为只是桃花开得繁茂和其生命力极强的表象。但深入内部与内心,我们才能知道其繁复的真意。

《甲午No.1》 纸本设色 2014年

  为了生存,大乐做过多种生意,曾经在不少行业里忽悠,玩得风生水起,但他对画画有一种至诚的热爱,各种摸爬滚打都没有使他远离画画这条路,并越画越自我,越画越自由。

  一个人能在某条路上走下去并深入下去,除了个人的努力和选择,我认为冥冥之中也有一种天意和宿命,即艺术对人的选择和挽留。

  摸爬滚打使他在这块土地上积淀个人的阅历和生命经验,他等待一次大幅度的爆发,这种爆发需要艺术作为载体。大乐很聪慧地选择了桃花这歧义性(在人们的观念和对桃花赋予的意义太多)很大的花卉,桃花作为一种争议性很大的对象,使大乐可以更自在地放射自己的情感,以及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诠释。

  画人物画的大乐,一改他在戏剧人物方面的游戏性,承接并融入人物画《浮生》中惯有和特有的批判性、冒犯性,以及悲剧与愤慨的底色,他把自己这明显的个人特色,很好地融入了《粉世》之中,这在个人创作上,是一次堪称完美的自我转移,是对自己的个性笔墨语言与风格的再次强调与沉积,同时也支持了他在艺术上的自我塑造。

  大乐常说,只有在绘画时,他是满足的,焦虑感也下降到最低。他只想把作为个体生命在这片土地上领悟到的一切,更完善地表达出来,不管批判、揭示、讥讽与反抗,对他而言能把它们创造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大乐……于是他正在肆意地打开自己在绘画艺术上的多重门和感知,他在生意上的摸爬滚打时没有被世俗夺走的性情、良知、锐气也在《粉世》中尽情地发挥出来。

  按现在大乐在绘画上的精进与专注,大乐正在成为“大乐”,大乐将在红尘中更有力量地交融创造,他的艺术作品可期可待。

作者:西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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