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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禹培龙
访谈时间:2011年4月21日
访谈地点:成都
禹培龙(以下简称禹):你的画面往往给人以忧郁、压抑、伤害甚至糜烂的感觉。为什么痴迷于这一主题的创作?
罗发辉(以下简称罗):其实谈不上痴迷,这仅仅是我的一种表现方式。作为一个艺术家,我所接触的社会层面在某些时候是不全面的,所以我用了自己最了解的、最熟悉的,以及记忆中所经历的印象最深刻的一些事或物,以此来表达这个时代、社会、人内心或精神上所面临的一些困惑与被伤害深刻的现象。现阶段我们的生存方式处于被欲望所引发的被变异后的壮观景象。我们欲望的强度、广度和深度是一般人无法比拟和难以理解的,作品什么都是又全都不是。大像无形,得意而忘形。或许,在那里的存在状态是一种无形的精神挤压和悄然的展露。人的自由何在?艺术的本真是什么?这才是我所痴所迷
禹:你的创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女人和花为题材,但要表现的却是现代都市中人们欲望的不断变化,当时为什么会选择玫瑰花这一形象?
罗:其实之前我画风景,人体,和多种实验的小作品,我们应该想到,像任何途径的探险一样,自我探索也是,因为面对自己,也许比面对外界还难。“温故而知新”的经典格言给了我难以形容的深刻启发:中国传统的思维和方法,并不讲究满地开花的全面铺开,而是抓住命脉、有时还可以达到一通百通的境界。一悟再悟的结果,也是使越来越深层的情感反应和内容,在我们的心血骨髓里,人文环境的熏陶是根深蒂固的。在儒释道气息中耳濡目染,我“不哲”,也不研究,“画油画,我看很多另外门类的艺术,体会他们的方式,他们的精神”。
我试图去寻找一种新的、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与绘画语言,希望以一种更为简单化、符号化的形象来构建自己的语言体系。在这一过程中,我选择了玫瑰花这样一种简单的形象来进行创作,它排除了很多能够对我的语言符号系统构成影响的其它一些因素,即以一种减法的方式来强调自己最原始的语言方式。虽然当时存在很多感性的成分,但在今天看来,其实无形之中还是自身语言体系的一种自然延伸。对于“性”,玫瑰不是最好的说明;对于这些“玫瑰”,“性”也不是唯一的注脚。
禹:那么女人和花与都市欲望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罗:都是关系到性、欲望。当时的冲动。
花原本是植物的生殖器。是源泉。是新生。是希望。是让人兴奋刺激的美丽景观。
谈到肉体,自然就会联想到“性”。人们既依赖于性所带来的兴奋、愉悦和生育,又害怕性的泛滥而招致灭顶之灾。
我假借了甜蜜的性意象。由性的经验、欲望、幻想和内心的体验而引发人的观念改变异性的魅力是情爱的源泉。其实,“性”在艺术中只是借用肉身的载体,更多指身心的需要和人性的外张,是人与人沟通的桥梁,是欲望的代名词。显然,这些欲望包含普天之下广大的物质追求和肉身交合,也包含艺术价值和精神享受特里萨·德·劳雷蒂斯认为:“女人始终是基本的表现主题,不管是被直接作为欲望的对象还是借以表达期望。这种与力量和创造性密切相连的欲望是推动人类文化和历史发展的动力。”
禹:那么在世俗欲望被大为推崇的当下,你又是如何看待欲望问题的?
罗:欲望是人本性的或自身的东西。实际上,九十年代末,我就已经开始画跟欲望有关的事物,包括当时在上海美术馆和中国美院美术馆举办的个展都是运用了欲望这样一个概念。当时我更多的是根据人的本性,从自己的内心感受出发去进行创作的。社会发展进程中,政治的变革、文化的进步、经济的发展,以及人的感情进化等等都跟人的本性欲望有关。后来,对于我用自生欲望这一概念系统,延伸变异出《溃·艳2004》、《云雨NO3.2004》、《尤物》2005、《仙境-2007m》、《一男一女2006》、《图像的伤害》、《大花2007》、《血色玫瑰2008》、《色秀.我的大花2010系列》,画了很多城市、很多人、很多物体,呈现了现代的进化方式或进程,欲望对人本身所产生的一系列伤害等社会问题。
在当今社会中,高度的物质,科技的飞速发展,刺激,伤害我们的情感进化,和延续的精神本体。欲望的伤害其实泛指,人类以及,有生命的一切事物。山河、都市,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等等。
禹:性是你绘画中的一个重要主题,这个主题也是艺术史中的一个永恒话题。弗洛依德也曾在他的精神分析学中表明,性爱是人类最基本的心理因素。但你对这一主题的表现往往基于苦闷、压抑,为何不是愉快与享乐?
罗:本意来讲我描述的是性和类似于性的事物发生时的神经触动所呈现的东西,我说神经而不是精神,是因为神经更接近源头。补充一下你所说的,我是呈现了肉欲神经触动,没有直接画肉欲,然后神经触动引发精神快感,佛家说的,先是山,然后不是山,最后还是山。回到事物本身,既有感官快感又有不设计的精神快感。所以这些快感是有攻击性的,探索了人的真实的欲望。
禹:你的作品中,人物形象往往被予以模糊化的处理,为什么要这样?或者这种处理方式本身是为了表达什么?
罗:人物在我的作品中就是一个物体或者一个符号,我将其描绘成一个躯壳而非具象的形象,目的是为了打破人们传统的观赏方式。我试图用东方文化背景下所形成的意象型描绘方式或感性的书写方式来表现一种相对随意的感受,在偶然中寻求一种必然的效果或在必然中获得一种偶然的效果。
禹:无论是对于性、欲望还是死亡的描绘,其实背后都透露出你对于生命的看法。你如何看待生命?
罗: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如何在短暂的生命中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是所有人都会面临的重要问题。我对生命的看法-认识自己,挑战自己,珍惜自己,有幸的是自己能用自己的艺术语言不断的修正,洗礼自已,完成自身的“圆满”
禹:你曾说过,对你而言,绘画先于思考,能否具体阐述一下?因为在我看来,你的作品思考多于感性,而绘画往往又是感性的产物。
罗:我的生存状态,也就是绘画状态,我不会去等待某一个偶然的情境,因为我选择了一条职业的路,虽然我画出来的东西必须要回避“职业”的感觉。对艺术家可能最艰巨的工作就是调整作为创造工具的自己,创造并保持自我的冲动和动力。烟、咖啡、关于混乱和伤害的信息,都是我每天必须摄取的“营养”。当然这些不是唯一的方法,那未免太简单,但对我来讲,这就是最重要的。我天性是个本分的社会人,用图像来挖掘最贴近“我”的一类感受就足够了——当然这可以让我工作一辈子去在深入中寻找开阔。很幸运的是我的冲动和连续冲动还没出现疲态,控制力和敏锐度的训练是我的主要功课,而这些是生活中随时可汲取的。
禹:在你看来,绘画是私人的行为,但好的作品往往又是对时代的呼应。你如何看待作品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作品所带有的艺术家个人的私密性越强,它就越具有代表性,形成公共语言后的作用也就越大。就我个人而言,我必须要先有自己的语言方式,具有自身的特性与特征,具备一定的作品指向,还有要说明的问题,并且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得最完整、最贴切,所以,实际上它包含很多的因素,除了有自身的因素,当然也有社会的因素。而我们的创作更多的则是为观者呈现他们平时所看不到或想不到的层面。
禹:你的作品虽然使用油画的方式,在表现手法上与表现主义有相近之处。但画面的色调与作品整体透露出的一些气息却带有东方的品质。你如何看待东西方文化对于你的影响?
罗:我1978年进入四川美院附中,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当时接触了很多西方的现代艺术、哲学、文学、音乐,对于西方整个文化体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沿西方的语言体系在从事创作。而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所经历的一个过程,长期以来,语言符号、语言方式、作品指向或呈现方式都在西方理论体系的影响之下,今天,我们才开始反思自己的一些东西。但是尽管如此,作品中也存在一种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性。然而,无论是东方文化还是西方文化,其实对我的影响都只是阶段性的,而不是根深蒂固的或无法改变的。
禹:你从事艺术创作的动力与冲动来源于哪里?在你看来艺术的根本目的或是其对于人的最终价值是什么?
罗:时动机很简单,就是一种本能的喜爱。同时又是我表达思想、精神以及感情中愿望得以实现的一条独立途径。
就个人经验来说,画画是我在自己的空间里企盼希望的升华,体验思想的自由、生命的完美、语言的朴质,从而轻松愉快的生活,延续生命的流逝
禹:你似乎与主流总是不那么贴近。那么你如何看待文艺思潮中的个体叙述,或者在文艺潮流中,个体精神追求该如何保持其自身的相对独立性?
罗:艺术家能有自己的思想系统、精神的独立、独立的人格,这是一个好艺术家必备的。面对社会又面临新的依附和限制,
就我个人而言,我能做到的是一个完整的个案。我始终对生活抱以深深的敬意,生活也一直是在自我考贝中前进的。就是这样,“复制”在一次次自我确认中获得了类似符咒的某种效果。然而复制不是单一的复现,最有可能是“复现”中的改变,在改变中的呈现或揭示。至少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时间概念的启示。我画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在自我蘖生、自我繁殖和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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