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效东是“国际风筝艺术大师”

　　1月17日，当记者来到杨家埠村时，恰逢村里的集市，生鲜食品、针头线脑、日用百货一应俱全，吸引了不少居民前来赶集，并且造成了村里道路的拥堵。记者注意到，在沿街的门头房站牌上，写有某某风筝、年画是最多的，但是在集市上，真正的风筝和年画却难觅踪迹。如果说现在还不是放风筝的季节，那么作为木版年画之乡的集市上，木版年画的缺席就格外耐人寻味。

　　在杨家埠提到杨福源，那是人尽皆知。他是百年老号“万盛画店”的传人，被誉为杨家埠集画、刻、印、裱于一身的“全能民间艺人”，也是杨家埠年画创作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连冯骥才也慕名拜访过他。

　　1月17日这天中午十一点，记者来到万盛画店时，由于店面远离村里的集市，门口的路上行人稀少。杨福源把画店落锁，和老伴在工作室里忙碌。但与记者预期的不同，杨福源并不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在准备年画，而是在制作古籍《唐诗画谱》的木刻板及印制。“有人出钱，找杨家埠的年画老艺人们照着这个《唐诗画谱》上的文字和配图用木板雕出来，然后再印出来装订起来，也就是全部用传统的方法制书、印书，还原古书的本来面貌。”杨福源说。记者在杨福源的案头看到，一本杂志大小的木板上，刻出了一整页行书的文字，而仅仅是刻这一块木板，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木板用的是梨木，这种木头比较硬，有韧性，做木板印制很好。而老辈人用的棠梨木比这还要好用，但现在棠梨木很少见了，只能用梨木替代。”杨福源说。

　　记者了解到，仅这一块刻完的木板就价值四千元左右，而一整本的《唐诗画谱》有几百页，算下来仅全部刻完就需要近百万元。也正因为工作量大，这一刻板印制的活被分给了杨家埠的数名老艺人一起完成。而这种“好活”在杨福源看来是可遇不可求的。

　　“现在基本没人靠印年画挣钱吃饭了。”杨福源坦言。以传统年画门神为例，由于画面上有五种色彩，因此制作木板时需要刻制五块不同的木板，印刷时将它们依次印制，这才能完成一幅完整的年画。制作这五块木板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而一张年画的成品则只卖五元。如今年画的需求量减少，一年一个画店也就卖出千张左右的年画，想要完全靠它吃饭并不现实。

　　但在以前，年画不愁没销路。以鼎盛时期杨家埠销售两千万张年画计算，一百家画店每家平均售卖二十万张，而每块木板平均只能印九万张年画就会被磨平，因此每年仅正常损耗的补充就需要刻至少三块木板，这还不算年年需要有创新的年画。只不过当时的年画一张卖不了五块钱，而是一二角钱。“现在几乎都不会刻新的木板了，因为没什么人买，刻了就浪费了。”杨福源说。

　　面对一面墙的架子上摆满的木板，杨福源说，其中还有不少是明清时的老东西，至今依然还能印出年画来。而这种世代相传的木板，在杨家埠的老艺人们手中几乎人人都会有几块。“前段时间有人开价20万想买一块明代的木板，但是最终也没卖。”杨福源说，“好在现在我年纪大了，不指着卖年画挣钱了，顶多是挣个零花钱。”而除了《唐诗画谱》这种随机性的挣钱项目之外，杨福源一直也在打造他自己的精品年画。比如他创作的《金陵十二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会自己书写、绘制、装裱，做成高档艺术品，以更高的价格被买家收藏。

　　官方称杨家埠年画源自明朝，虽然迭经战乱和文化破坏，制作木版年画的手艺依然流传至今。因此，虽然年画市场目前不被看好，习练木版年画技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杨福源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从事木版年画行业，但杨福源对于传承这一技艺非常乐观。“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杨家埠年画还能存在就是它生命力的证明。虽然现在市场小了，年轻人也不爱学，但是只要它是好东西，肯定会有市场。传承人少了也会让它身价水涨船高，这是一个规律。所以我并不担心。”杨福源说。

　　风筝设计印上欧莱雅

　　如果说杨家埠的木版年画只是凭着自身在打拼的话，那杨家埠的风筝制作则“好风借力送上青云”了。因为从1984年开始，潍坊就开始举办了第一届国际风筝节，至今已经举办了32届，潍坊的“鸢都”之名远播海内外。

　　作为潍坊寒亭区风筝制作的“第一人”，杨家埠的张效东获得“国际风筝艺术大师”的称号。在他的带领下，寒亭区在潍坊国际风筝节上屡次获得个人和团体第一。如今，张效东在风筝制作上收徒近百，其中令他满意的约有十人。

　　张效东的风筝制作水平已经名声在外。2015年1月，国际化妆品大牌欧莱雅的植村秀推出了民间艺术复兴项目，特地邀请张效东为植村秀2016年的新年限量洁颜油设计了两款图案，印在产品瓶身上。这两款由张效东设计的图案分别名叫“蜕变”的蝴蝶和“弥生”的沙燕。

　　张效东的女儿张秋香告诉记者：“2015年初，一个由潍坊人建立的上海文化公司找到我父亲，说欧莱雅想找我父亲设计化妆品包装图案。并且出于版权考虑，要求这些设计出来的风筝图案必须是市面上没有的，还得让消费者喜爱。”

　　一个国际化妆品顶尖的大牌，几乎是时尚的代名词;　另一个是村里的风筝非遗传承人张效东。二者看似毫不相干，但真的就进行了合作。在接下这个活之后，张效东在徒弟们的视线之外冥思苦想了一个月，最终完成了五个设计方案，对方则选用了其中的两个。“经我设计创新的风筝就有超过一百八十款，远超传统风筝的种类之和。”张效东说。

　　在风筝的图案设计通过之后，2015年底，张效东又制作了几个该风筝的成品寄给了欧莱雅。而最终，欧莱雅还邀请了窦靖童创作歌曲并拍摄了MV，宣传非遗的风筝。除此之外，欧莱雅植村秀还将这次与非遗风筝合作项目所得的部分收入进行捐助，用以支持潍坊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风筝工艺的传承和发展。“我从8岁就跟我爷爷学木匠、学做风筝。后来我还学了瓦匠、机械、电工、钣金等许多手艺，可以说我把这些手艺都融进了风筝的制作中去。”张效东说。这也是他制作风筝成功的原因。但是风筝的制作技艺也面临着后继乏人的困境。“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风筝一个只卖十几块钱，而做的好的声光电齐备的大风筝则要四五千元。但问题是那样的好风筝我得用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出来，而现在的年轻人连技术都没学好，更别提让他们做这种复杂的风筝了。”

　　对于如何传承他的风筝制作手艺，张效东认为，得从中小学开始，寻找那些对玩风筝有兴趣的孩子慢慢培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需要政府和社会共同努力，给非遗传承一个更宽松的环境。”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窦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