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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绶的木刻画艺术(七)

接 陈洪绶的木刻画艺术(六)


    《博古叶子》或称《博古牌》,清顺治八年( 1651 )刊本,共四十八叶,分四种牌面。所绘人物贤愚不等,清浊不一,既有如陶渊明、杜甫等文人雅士,卫青、韩信这样的千古名将,也有如董卓之类的大奸巨恶。这套版画绘于陈老莲逝世前一年,技法已臻炉火纯青的化境。唐九经在此本题记上说:“古雅精核,较《水浒叶子》似又出一手眼。”陈老莲自题:“廿口一家,不能力作,乞食累人,身为沟壑,刻此聊生,免人络索。”可见这时的陈老莲,已贫困交加到了何等程度!一代画学大师,晚景竟如此凄凉,实在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汪光被为此本书撰《跋》云:“《博古》与《水浒》异乎?曰:‘异也。’《水浒》之传也以人,《博古》之传也以事。”一语道破了《水浒叶子》与《博古叶子》的不同。《水浒叶子》是根据《水浒传》小说的描写,自108人中择选40人成图;《博古叶子》前有陈洪绶自题“汪南溟先生博古叶子”,则此本是根据明嘉靖年间安徽汪南溟所制的题赞标目绘写的。前者都是小说中的人物,此本则都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不言而喻,从题材的把握而言,这个本子的难度要远远大于《水浒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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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叶子》清顺治八年刊


     其所选人物自战国至唐代都有,对不同时代典章文物非有深人了解不可。其选择的都是具有一定情节的、和人物有关的典型事例,构图造意要比《水浒叶子》仅为人物绣像复杂得多。唐九经在《题章侯画博古叶子》中做了一个有趣的统计,说是:“计树之老挺疏枝,秀出物表者,得二十七;小几大案之张、汉瓦秦铜之设,其器具得五十二;衣冠矜饰,备须眉、横恣态而成人物者,得百四十有九;一切牛羊狗马之类不计焉。”仅仅从这些数字,也可以看出陈老莲在绘写这套木刻版画画稿时是何等的殚精竭虑了。 

     在人物塑造和用线上,这套版画即如唐九经所说,比起《水浒叶子》是“又出一手眼”的。人物塑造的“高古奇骇”被表现得无以复加,人物头部多偏大,体形肥短,与身体相比显然不合比例,面型多趋方正,动作的幅度很大。但在人物的主次安排以及性格捕捉、神情的外露等方面均绘写到位,或繁或简的背景被铺陈得恰到好处,所有画面都给人以和谐的美感。在线条的运用上,与《水浒叶子》多用方折直拐的瘦硬线条不同,而是多用圆润纤劲的高古游丝描,舒缓静谧,张弛有致。宽袍大袖的线条虽长,皆一笔勾出,不另起笔,紧劲连绵,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以致唐九经以“沐猴棘端”“ 射虱冠中”来形容其画技的高超和对各种画法得心应手的运用。背景的绘写,显示出陈洪绶在山水画上的绝高造诣。据周亮工《读画录》载:“(陈洪绶)崇祯间招人为舍人,使临历代帝王画像,因得纵观大内画,画乃益进,故晚年画《博古牌》,略示其意。据此,则这套版画也带有陈洪绶对自己的画学进行总结的意思了。在陈洪绶所绘的版画中,《博古叶子》也的确是最能代表他艺术成就的杰作。 

     此本亦由黄建中雕镂。《宝纶堂集》引董无休语说:“章侯博古牌,为新安黄子立摹刻,其人能手也。章侯死后,子立昼见章侯至,遂命妻子办衣敛,日:‘陈公画地狱变相成,呼我摩刻。’”画地域变相云云,语虽不经,也可看出两人交情非浅。陈老莲的木刻画,正是赖有黄建中、黄肇初、项南洲等名工圣手与之密切合作,才能达到绘刻珠联璧合,不失原作神韵的意境。这些木刻艺术家所做出的贡献,和陈老莲的作品一样,足以垂名后世,标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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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叶子》清顺治八年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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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叶子》清顺治八年刊


     陈老莲的木刻画,对后世影响甚巨。清康熙时木刻画名家刘源就是因为“偶览陈章侯所画水浒三十六人,见其古法谨严,姿神奇秀,辄深向往”7,才有《凌烟阁功臣图》之作。清代中叶木刻画巨匠任熊,更是直接师法陈老莲,创作出《剑侠像传》等四种人物木刻画。清初张山来说:“陈章侯《水浒牌》,近年如画灯,如席上小屏风,皆取为稿本。”更可见他的影响已广泛涉及其他艺术领域。可惜的是,其年寿不永,没能给后世留下更多的作品。


7 ( 清)刘源编著:《凌烟阁功臣图.自序》(选自周心慧《中国古代版画史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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