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山村雨里滩，看着容易画着难……”这俚语应是在画坛代代相传的“古训箴言”。说是古训，因为道出了中国笔墨画雪景山水的难度，也说出了这高雅艺术更需要有高雅的审美情趣，才能得到受众的共鸣。就因为画雪景山水难，才涌现了一批画家前仆后继的进行探索，并取得了不斐的艺术成就。在当代，画家牟成的雪乡山水画的创新历程，则有着里程碑般的意义。

　　一、纪实性，是牟成的雪乡山水画显著特征

　　牟成的关东山水丹青纪实有别其它作品的显著特点，就是以对景写生为主的表现手法来再现雪境中的山乡原始风貌，让人感到自然亲切。这画境是雪中天籁的原生态，表现手段也回归到原生态，画面上让人找不到技法套路下生硬填写的充塞感。每幅画都是跳动着心音的呼吸着的现实真境，与油画家画雪的写实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较比之，他的画更具特色：扎实中的灵动和秀丽，隽永中的神秘与壮阔。

　　中国山水画的点滴发展与艰难的推进之路，无一不是摆脱程式化的因袭，贴近生活中取得的。为北方山水作以丹青纪实，是牟成雪乡山水画的显著特征，每幅作品都有写生素材为依据，使得这一纪实是在画笔叙事中凸显学术追求。

　　牟成的纪实创作，一开始就牢牢抓住了雪魂、山魂、乡情、丽景这四大要素倾情表述，营造瑰美的诗情；

　　牟成的纪实创作，将关东冬季山野景观的雄浑、博大、奇险、神秘、荒峦、壮美集于一炉，追求壮丽的画意；

　　为了纪实创作，牟成让中西绘画技法的点线面、光色彩、笔墨水等等一切都来个为我所用。

　　为了纪实创作，牟成把传统理念中的法度、规律、教程、要义打破揉碎后铸成新的精神境界。

　　当画家将这一方新的天地铺陈展现开来，就形成了这规模宏伟、多姿多彩的艺术大视野。

　　二、不靠花样靠实力，从笔墨本身挖掘潜力才是艺术发展的正路

　　牟成的作品，是传统艺术的发扬和创新意识的表答相结合的新佳构，多年来一直被大家关注。

　　当然，他的画能够得到大众的喜欢，还在于他恰当地运用了表现方法。而坚持绘画性，就是其艺术表现的内质。

　　牟成中国画纪实的画风是靠传统的笔墨关系和恰当的技法来体现。即法在画境中，法在雪景中。在他看来，一切能够更好地表现出雪乡画境之笔墨，都要吸取和发扬，进而形成新的法度。

　　他的雪乡山水画笔情墨韵淋漓酣畅，是远离了制作“画”出来的。尤其是对雪野层次的表现，用的是最普通的方法——靠笔的虚实和墨的浓淡来塑造。他的画几乎笔笔通透，即便是月夜风高的景象，这种通透也是笔与笔衔接出来的，没有一笔机理效果，更摒弃一切特殊效果的表现，真正达到了大雪无痕的艺术境地。

　　为了无痕，他的腕下却笔笔讲究造型，亦虚亦实中见结构，以笔墨造型忠实地为雪乡写照。这种表现方式是缘于对景写生的真本领。也是画家深厚的传统功力使然。

　　为了无痕，画家不用肌理，拒绝用矾水等材料，使得他的作品更加天籁化的驻足冰雪画之林。

　　纵观中国山水画的发展，真正能传世的作品，无一是靠花样取巧来形成风格的，从笔墨本身挖掘潜力才是艺术发展的正路。牟成的画一如他的为人，他不靠花样靠实力，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形成了鲜明的精神品格，承传着中国画的笔墨精神。

　　三、牟成画中的线条，含蓄着毫无张扬的丹青风骨

　　牟成的雪乡山水画的纪实性创作，技术涵量很高，其中对线的运用上更为出色。

　　为了达到纪实的效果，传统的国画山水的线条被转化了，成了表现雪岭雪地雪场和雪中小河的一种笔墨载体。这线条，或长或短或虚或实或浓或淡的‘走进’画中，毫不张扬的为雪境山乡的大效果服务。

　　他的作品中乍看上去没有一条传统意义上的线条，既便是能够画出丁头鼠尾的技法的树枝他也隐去笔锋。为树的造型更原生态而运笔达意。但牟成的线在纪实作品中却是画魂在支撑着每幅画的精神世界。其实牟成的线雄阔博大。提纲携领地在佳构的整体布局中。假如稍加留意，从整体大效果上来观察就会发现是一条条宏大的线条构成了雪乡画境。牟成尤其爱用贯穿画面的长长的线条来为自己的作品定势。这线或为雪岭在漫延;或为溪流在横行;有时是雪中树丛的大剪影，有时是远山在呈显，进而构成了画的主体大势。而每一具像的物体也都是线条在吟咏唱颂着雪之歌。这雪窝里有动物的足迹，这深邃的树丛中藏匿着的神秘和传奇，都是由线的构成在述说着北国冬野的故事。

　　当然，牟成画中的线含蓄着毫无张扬的丹青风骨，是笔墨在当代发展进化的文化肌理，更是画家将古老传统艺术进行一次表现地域特色的创新艺术之旅的新收获。

　　于是，我们看到《壮月》中那三条横亘在画面上的三条剪影线中间的一条雪道上奔跑着几只小鹿，在雪月和树丛的衬托下鲜明生动。像这样横穿画面的长线在牟成作品中占了一定比重，即便如《松情》这样的漫坡的地貌，也是由曲线长长来造势写境的。更有《寒北冬月》等画中，那横着的雪线与竖着略加前倾的动感的树的线条，使人感悟出这冬乐曲在抒发着雪境的旋律。而这种大境界的营造，无不是画家的匠心独具——把线做为丹青之弦，谱写和弹奏出优美的雪乡交响。

　　四、画家把雪置于主体地位，将空白转化为精神丰碑

　　牟成山水画的另一显著特点是画面中的布白。一幅的成功在于留白，这在传统的中国画中成为一个要义，但白在其中也就也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空而白，起到经营位置和调正节律之用。可当我们走进牟成的冰雪世界中，这白就成为一种客观实体，白得通透空灵，也白得密实厚重。

　　牟成之雪，更白得神奇!

　　牟成作品的构成是博大的北方天地，几乎每幅画上都由天空、山峦树影、河流和包裹着河的雪床组成的，这就是构成画面的两大要素，雪野和远山。但无论远、中、近景，这白的内容在牟成的画里就变得有新意了。说句“学术”一点的话，其实牟成的画中无空白——白的是厚厚积雪。

　　在这里，雪是由面积和体积构成的实体，比空白更有积极意义。

　　画家把雪置于主体地位，进行了精神上的升华。

　　画家使雪的高洁递演为神圣的艺术象征，也把画面的空白转化为精神丰碑，赋于了新的意义。

　　雪，业已成为一种崇高的“北方图腾”!

　　应该说，把冰雪的精神品格推向了崇高，做为精神图腾来歌颂，是画家牟成创作的立意;而歌颂人的品格的高尚，以雪的深刻寓意和赏心悦目的美的陶冶，献给时代精神食粮，更是画家的山水画创作思想，直通时代意义和盛世情怀。

　　牟成的系列作品，填补了东北雪乡风貌纪实性国画创作的空白。以艺术性的情感叙事方式忠实地再现了绚丽而独特的地域景观，为关东山河做出历史性的丹青纪实画传。

　　就这样，牟成先生一路风雪、一路坎坷地向我们走来，走来，用他的作品，为当代画坛带来传统与创新相结合的一段北方传奇。

　　庚寅二月二十日于北京

　　(李人毅：人民日报社《人民美术》杂志执行总编辑。军旅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美术》杂志执行编委)

作者：李人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