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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东(以下简称吴):你的工笔画中吸收了国画、油画、漆画、壁画等多个画种的技法,使你的作品厚重耐读,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你是如何做到把这些技法完美地融合在你作品中的呢?
崔进(以下简称崔):这要得益于二十多年前我的本科专业——工艺绘画,这个专业类似于壁画、漆画之类。因为专业基础课的原因,学的比较杂,各种艺术门类似乎都接触过,油画、水粉、国画、壁画、民间美术(如年画、剪纸等)、西方的现当代艺术都学过,当时对每个画科的兴趣都很浓郁,紧张而充实的学习,使我受益匪浅,为我今天的艺术形式的形成夯实了基础。
每一个经验都被运用到创作中,如那时的美术教育注重速写,进校后又临摹了好多本的连环画。这对后来的创作在构图、人物造型的方面很有帮助,乃至我现在还用一些速写的笔法来绘制极具动感的人物形象。写实油画的技法吸收到工笔画中,改变了一些传统的渲染方法,使得画面显得厚涩。漆画有多种技法其实与当代日本画很接近,近来较为流行的岩彩画,其技法几乎在漆画中都有运用,如漆画中涂、窑变、打磨等技法吸收到工笔画中,丰富了工笔画的肌理表现效果。至于壁画几乎就是与国画互为发展的。相当多的壁画其实就是以工笔重彩的形式来表现的,壁画的充盈的构图、绚丽的色彩对我的影响很大。现代艺术中的平面构成手法对现代工笔画也很有启发。所以说,若从技术层面来说,各个艺术门类都接触一些,无疑是一种触类旁通式的训练,从中将不同的艺术语言不露痕迹地糅合在一起,在全部的文化传统中获得视觉的综合创造的想象力,从而形成和完善我的绘画形式语言。
吴:你这几年来一直从事都市题材的绘画创作,寻求城市文化的表达,你对于这方面的感受和认识是怎样的?
崔:都市题材是我一直在试验的主要领域,不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市化是改革开放之后我们面对的最主要的生活,都市化也是长期的国家策略,我们就身处这个潮流之中。都市化深入到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艺术家对此只是相对更敏感一些,我的成长经历就见证了中国
都市化的变迁,我希望通过我的作品来表现我的生存体验。或许有人说我的风格单一,其实艺术没有简单和复杂之分,莫兰迪一生始终在画几只简单的静物,却让我们感受到绘画语言的震撼,八大山人的一只孤鸟让我们体会到其孤傲的内心世界。所以说伟大的作品不在其主
题的大小、画幅的大小,而在于它是否真正传达了艺术家敏感的隐秘的心理意向,图像仅是精神漂浮过后留下的痕迹而已。近些年来选择都市背景作为绘画的素材,一是我们生活在其中,可以感验自身在现实社会的生存空间,体验生命存在遭遇的真实,关注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神秘的离合关系;二是城市作为现代物质社会,更能代表时代的精神性,它更能流露出现代人灵魂中最普遍也是最深刻的种种复杂心态和情绪:无奈、不安、紧张、压抑。这些现代文明所带来的精神副产品严重扭曲了人们的心灵。我只是如实地记录人们的痛楚与狂喜,把生活话语置换为想象与现实相凝聚的意向世界。这些非现实的生命意向所具有的虚拟性和隐喻性是显而易见的,它使我们与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保持距离,而重新唤起人们对自身生存问题的关注。作品的精神指向确立在现代都市生活的深层体验中,对存在的自省和对现实的审度中,捕捉了一个变异的真实世界的体悟和追问自由的深层意义。
吴:形式和内容、语言和风格一直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你在自己的创作中是如何理解的呢?
崔:形式语言是一种内省式的体验方式,是一个触及精神视角的东西。我们往往陷于语言层面上的危机意识,实质上是一种画家主体精神的危机。只有源于精神的探索,语言才具有持续的内驱力。技术经验在与其所体现的生命情节相吻合时即上升为一种艺术语言。语言的发展是以精神的探求为目标,同样精神的探索又是以语言推进为前提。
风格上的形式趣味差异,其根本点则是画家精神的出发点上的差异,图式仅是画者的内心敏感的情绪在画面上“游荡”而留下来的痕迹而已,它由画者的内心性格所决定,作为一种生命符号和隐秘的心理意向而存在,创造精神图像是艺术的终极目的。
用精神的眼睛来感验现实社会的生存空间,体验生命存在深层里遭遇的真实,把留在记忆层面上的生活话语转换出来,通过对自我价值的认可来重新看待存在的能指倾向。关注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神秘的离合关系,捕捉生命中偶然呈现的诗意瞬间,透过视觉的表层,以一种诗化的距离来叙述想象与现实相凝聚的意向世界,一个变异了的真实和现代文明中人的种种复杂的心态。当观者站在图像的背后,心灵将与之交换,它使我们对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保持距离,而重新唤起人们对自身生存问题的关注。
吴:新工笔作为一个艺术现象引起了多方关注,你们的作品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语言到内容都有新的尝试,试图从国画传统样式的规范性标准中抽离出来,进入到当代的艺术语境。
崔:传统样式的规范性标准只不过是前人根据特定审美追求对水墨画媒材性能的一种认识结果。在信息时代的今天,这种赖以生存的文化语境已经消失,已无法寻找到农业文明氛围中所形成的样式背景。传统笔墨在当下语境中的失语状态,内在的精神苍白便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其语言已难以表现现代人的内心世界。所以,在文化变革时期,我们在以敏锐的目光关注现实情境的同时,同样须以当下精神价值取向来思考传统的文化,以新的艺术观念重新审认传统,用个人方式抽离水墨语言固有的观念和式样。强调主体的认识、个人经验、直觉、潜意识及心理幻觉的表达,在全部艺术视觉历史基础上,解散由媒材构成的稳定结构,强化笔墨自身的精神深度,强调心灵表达的直接性,发挥想象的自由,将传统语汇转化为在现代绘画中的作用,确立新的文化规范。突破和超越传统水墨语言所负载的价值取向,为水墨语言确立新的能指,图像结构支配并体现图像生命的符号。这种变异更能使水墨画的格局拓展有着多种的可能性,对生存的自省与对现实的审读,使水墨进入到人的生存空间,精神层面上的展示使水墨画进入了当代文化语境。
吴:相对于传统工笔画,你觉得新工笔新在何处?
崔:新其实不仅仅是内容和形式,更主要的是一种当代性,艺术的重要功能并不是传统的审美性,而是鲜明强烈的社会针对性。这正是艺术进入当代社会的途径,这就需要画家以积极参与的姿态通过作品表达自己对环境的态度。从生存的现实中寻求艺术创新之道,这为中国画创作新增了实质性内容,传统形式在表达新的都市文化时已经力不从心,这不仅仅是绘画语言和技巧的问题,更多是艺术家的意识问题。我的经验是:作品一经和新的生活经验和艺术经验发生作用,便可获得新的特征和新的表现,不能抱着传统意境构成方式和笔墨不放。
表达都市的景观创作,并不能单纯地去描述城市的外部形态和表情,纯粹地为城市外貌造像,而应把创作纳入新的社会与文化变革的大背景中去思考。在表达新视觉观念的前提下,领悟新的文化形态所具有的意义,进而在新的人文景观中寻找合适的母题。并将其提炼成新的符号和代码,突破和超越传统工笔语言所负载的价值取向,将传统语汇转化为现代绘画中的作用,确立新的东方式的文化规范。这是我工笔画尝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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