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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功的艺术家一定独有自己的血脉之地,以此作为自己所有情感的源泉,一生不断回溯,从中汲取营养,源源不竭。这在碎片化、主义化的现当代社会尤为可贵。历史洪流之中,个人往往被裹挟而进,很容易就湮没不闻。唯有找到自身存在的特殊之处,方能出入自由。蔚为大观。
赵贵德先生出身于满族镶黄旗正裔,来自祖先历史的回声不绝于耳,金戈铁马,枕戈待旦的场景不独为先人所有,而是成为一种纵贯古今的血脉维系,给后人以永久的历史记忆和感情动力。
赵贵德先生以画马名世,纵横海内。先生曾担任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引领燕赵美术风向,如一匹头马,呼啸而来,虎虎生风。先生天生豪迈之气,有古燕赵义士遗风,更有草原万马奔腾之势。先生曾自言“画马非画马”,他画马,实则在画自己于浊世之中激愤长啸之态。
浊世,我们今日所在,不可逃避的最大现实。这是一个被精神雾霾污染了的空间,充斥了赤裸裸的功利主义。历史传承的道义伦理早已不在,现代文明的启蒙理性遥不可及。身处其中,时而哀痛,时而窒息,心身不得自由。而且这个被肮脏空气浸透的空间已经封闭、麻木到近乎板结的实体,没有生命的尸体。忽然间,赵贵德先生有如一个异数,横空出世。一匹奔马,从历史深处的时间维度纵身而出,直接跃向当下空间。
硬生生插入,以时间之剑刺入死寂空间,气势奔腾,狂飙突进。赵贵德的水墨奔马好似一个跳跃的精灵,在都市的水泥森林当作草原,肆意狂奔。但显然,这个黑色的城市空间没有一望无际的蓝天和白云,没有草场和鲜花。骏马无法奔跑起来,它只有扭转回旋,仰天长啸,嘶鸣不已。也罢,一声长啸已然惊醒了无数世人,质疑伪装的盛世和新装。
先生之马,深通人性,非仙山宫苑、动物园中豢养把玩之物,而是一个独立的、不屈的精神存在。回溯艺术和社会史,飚马精神已经失落许久了。有宋以来,汉唐盛世早已是一个传说,固然中国社会系统愈加成熟和理性,但是生命激情和理想情怀已然沉睡。宋元文人画兴起之后的艺术史,以董其昌所称南宗为尚,文人趣味趋于平实无华,直至清初四王,笔墨陈陈相因,危机浮现。其实根本原因并不在笔墨自身,而在于笔墨追求自身形式趣味时切断了与生命感性之间的情感联系。四王之后,四僧、金陵画派、扬州八怪、海上画派,直至今日,水墨的着力正在于修复和重建笔墨中人性与生命的情感。历史大趋势如此,顺者昌逆者亡,古语也如是说。但是在一个雾霾世界——精神坍塌了的废墟空间里,大多数艺术也都是没有脊梁骨的艺术废墟,温吞避世而已。这其实是对文人画史以及当代艺术现状的反思,由此通向两个方向:汉唐精神与自由主义。
赵贵德先生笔下之飚马精神,首先即在于历史深处的血脉基础,它存在于文人画的前史。有论者如康有为、金成曾主张回到晋唐之写实以挽救四王之颓势,余则以为,汉唐之气度更是大要,非写实巧技所能容纳。如汉代霍去病墓前石雕之马踏匈奴,依势造型,气吞山河,绝无琐屑。赵贵德之笔势,纵横捭阖若此。
先生之艺术,还在于自由主义精神的当代情怀。当代艺术今日已深陷两大泥潭:权利与消费,前者抑制自由,后者使自由消极。而积极自由主义正是当代艺术转向所迫切需要的面向,如赵贵德笔下之惊马,突兀地奔跑进来,掀起无数波澜。
因此,赵贵德先生堪称义士中之异士,他在历史与现实的审视中拒斥随波逐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颇有唐吉诃德或西西弗斯之慨。然而能在历史中留下印迹者,一定是具有理想情怀的勇士。
作者:郝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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