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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焱:(美术学博士,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美术评论家。主要论文《谈当代艺术发展的逻辑》、《中国传统绘画美学中的生动观》等。)
我与守信先生的缘分是在9年前建议他到厦大举办个人画展时结下的。那时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是看到他在那个阶段里画的写意山水很有个人面目:用色大胆,激情澎拜,气象峥嵘。特别是其中一组四屏条山水画,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画面不仅运用了写意的手法,色墨集合,纵横跌宕,有东方艺术传统中所具有的线条韵味,还在结构上体现出了抽象性,有西方表现主义艺术的形式特征。我觉得这一点很值得厦门的国画家们相互观摩学习一下。老实讲,我愿意为他筹划个人画展,其实冲的就是这四幅画。中西合璧是一百年来中国画创新的主题,而近一百年来涌现出的国画大师,无一不是通过面对这一主题,经过自己的选择、尝试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也是属于中国画的创新之路。身处于这样一个文化潮流之中,守信先生在创作上有了一些值得关注的新迹象,作为艺术批评家,我看到这一点,当然要想办法使之发扬光大。只是这一切随着画展的结束,一切都烟消云散。文化交流所产生的影响力真是需要经过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才能显现出来啊!
在这次画展后,守信先生的创作开始集中在彩墨山水和鼓浪寻梦这两个系列上。从总体上讲,他仍是一个传统型的画家。重视师造化,体验生活,讲笔墨韵味,突出形态的意趣。但是,站在时代文化发展的角度看他,他又是一个受中国审美文化发展大环境影响深,讲个性,爱表现,敢用色,重激情的画家。他的艺术实际上就是在这两种内在动力的交织下激荡、化合出来的奇葩。就具体的创作而言,前一种力量在鼓浪梦萦系列中起到了比较突出的作用,而后一种力量则在彩墨山水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假如我们从纵向角度来看这两股力量对他的影响,那就变成了守信先生的个人艺术发展史。青年时期,在杨夏林、张晓寒等名师教导下学习国画,那时,他恪守传统观念与技法。在中年以后,特别是在50岁以后,他开始在自我发现的基础上,放开手脚,秉性直行,走自己的路,希望能借此在国画创作上有所突破和发展。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在创作上必须要面对一个课题:把这两股力量在艺术探索活动中协调好。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难度不小。大胆用色,渲染气氛,容光焕发,有人说:这不是在画国画,是在画水彩画。放弃色彩,玩纯水墨。又有人会说:老气横秋,观念落后。但是,对于这些看法,守信有自己的主心骨。放弃色彩的应用和表现,就等于是放弃他的个性和对于生活的真实感受,这会使他的创作活动变得极其空洞乏味。传统国画的审美趣味以及表现图式,是他介入艺术创作的门槛。在跨过这一门槛后,他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想办法去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中年之后的他想破壳而出,想让“我”如火凤凰再生一次,于是,他开始不顾一切的大胆尝试,敢于笔走偏锋,做野狐禅。艺术贵在创新,一个艺术家在中老年还愿意求新求变,还想着通过艺术来发展自我,而非一味求稳、求成功。他在与旧的创作面目拉开距离的同时,也为自己后来的艺术探索活动制造了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张力空间,从而让彩墨的结合迸发出新的活力。
福建,东南名胜,人杰地灵。但就艺术风格而言,福建在历史上出过一些有名的画家,却没有形成过一个可以影响全国的画派。北边的浙江省,有浙派。南边广东省,近代则形成了岭南画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福建的文化底蕴无疑是深厚的,就饮食文化而言,中国八大菜系中,就有闽菜。而为什么在中国美术史上,却看不到闽派一说呢?这里面有缺乏理论研究的问题,也有闽地画家们在创作中缺乏地域文化意识的问题。既然现在大家开始关注这个问题,同时,现在又遇上一个在文化上讲创造,艺术上讲个性,创作中求风格的好时代,假如以前我们没有在理论和实践上总结闽派的特征,突出闽派的风格,那么,现在正是一个自我发现与弘扬的大好时机。依我的观点看,首先,闽派在理论上是存在的。其次,闽派在现实中的不存在,主要原因在于福建文化区域内又存在着相对独立的文化区,如以福州为中心的闽东文化区,以龙岩为中心的闽西文化区,以厦、漳、泉为中心的闽南文化区等。由于这些文化区在闽文化的历史发展过程又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地域文化特色,受这些特色文化的影响,各地的画家也相应地形成了各自的地域画风,从而消解掉了闽派风格的整体特色。所以,研究闽派画风的当务之急,不是去杜撰出一个闽派,或者去指定某一区域文化中的艺术表现为闽派的代表,而是在确立闽派画风肯定存在的信念基础上,率先开展各文化区内的艺术表现风格的研究,从而推动各文化区域内艺术风格的繁荣与发展,使之走向成熟化。在这个基础上,再通过交流学习,逐渐形成可以反映闽地审美文化特色的东南风美术,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本着这样一种想法,我们再看守信先生的创作内容,就有了一个新的评价尺度,即闽南画派的尺度。
守信先生是闽中戴云山人,从小生活在闽南语系环境中,受闽南文化影响很大。后来就读于福建鼓浪屿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国画艺术,从毕业留校工作到现在,在厦门也生活了30多年,可以说,闽南文化是早已融入他血脉里的东西,而闽南的人情物态,对于他而言,画起来就像是探囊取物,是信笔而就的事情。他的老师杨夏林先生,用传统的笔法画现代风光,经过长期的探索,把闽南山水风物逼真再现,有现实感,也有新手法,开创了闽南地区国画山水创作的新风尚。而另一位老师张晓寒先生,画的是传统的文人画,究天人之际,达天地万物之情。行笔磊落,气象萧疏,意趣高远,画面显高洁隐士之风。但是,从现在的艺术发展状况来看这两位老前辈的艺术创作,形式上的创新还必须由后人来继续完成。守信先生作为他们亲炙的学生,对于老师的艺术表现方式自然学得很用心,也学得很到位。但是作为一个真诚的艺术家,他也必然要面对自己的生活感受,通过手法创新来满足表达自我的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色彩的表现力,并通过大胆用色来寻找自己在事业上立身的突破口。应该说,这种选择有张扬个性意图,但更多地是基于他对于闽南生活环境的真切体验。
闽南地区地处亚热带,气候温和,植被茂盛,属莺歌燕舞,鸟语花香之地。久居此地,耳濡目染,任何一个真诚的画家都必然会变成一个黄永玉讲的“好色之徒”。守信先生是一个质朴本分的画画人,基于自己生活体验画画是他的基本信条。凭借着这样一个自然朴素的心,一个画家的感觉,一付常年练就的创作本领,率性而为,特立独行,不扭捏作态,不虚张声势,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在画中表现出他对于闽南风情的真感觉,画出闽南文化的神韵。依我看,这样率真,质朴,思无邪,接地气的表现,自然呈现了闽南的气象,恰恰是弥补了老一代闽南地方画家在创作上比较流于表面和程式的瑕疵,显得更加生动传神。这在闽南地域画派的创作中,应该是具有创新性和代表性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守信先生是一个率性生活,凭感觉画画的人。作为中国人,长年接受中国传统审美文化熏陶,从事中国画创作的国画家,传统早已化为他的潜意识。受时代文化发展大环境的影响,他想在创作中更加突出个性的色彩,想更加自由地表达个人的感情,于是,就甩开膀子任其自然,一步步地行走到今天这个状态,越画越脱离传统文人画的窠臼,气象也越来越旷达。他还将继续探索下去,把自己通过读书、行走而感悟到的天地之气更加充分的展示出来。
2012年4月15日于西村
作者: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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