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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髡残”这个名字,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作为清初四僧之一的他,留下了很多传奇和故事。
可是,你知道的髡残,在他的作品上没有留下一个“髡残”的字号。
楼秋华(浙江大学中国古代书画研究中心副主任)
浙江大学中国古代书画研究中心副主任楼秋华介绍,从髡残存世作品的歀署和用印来看,“髡残”一号从未出现,而“石溪(谿)”出现频率极高。以下是他的具体分析:
首先,是对其名下部分较为可靠的存世作品的署款以及用印进行考察,单独的“髡残”一号从未出现。反过来,几乎每件作品均出现了“石溪(谿)”,或署款或印章。就画家本人的字号而言,作品款、印无疑最为重要。至于“石溪”或石谿”两者混用,似无区别之意。
其次,通过与其友朋往来信札加以探讨也是如此。从友人所作小传、赠诗、题跋而论,石溪(谿)一名则更为多见。还有,刊于康熙七年(1668)的《江宁府志》,以及成书稍晚的《江宁县志》同样以“石溪(谿)”称之。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石溪身后十余年,有瞽僧桐城方子安在燕子矶募工升绝壁,刻下“石溪禅师沉骨处”七大字于上。显然,这是尤为重要的称谓。
鉴于以上种种情形,无论是生前身后,于人于己,“石溪(谿)”为其最为重要的正式名号乃是共识,至于后世沿用者更是不胜枚举。
那么,“髡残”一号从何而来?
钱澄之《髡残石溪小传》中讲述了:“师与予同年生,颀而皙,头白如雪,冬夏秃顶:身臂少受寒湿,时作痛,甚厌苦之,因自号髡残。”
这段经历与时局有关。
髡残在明亡后曾避兵桃源深处,受尽苦艰,年过不惑便病痛缠身,严重的风湿病、胃病和疥藓,使他头白如雪,受尽病痛的折磨。这段艰险的丛林生活虽使髡残吃尽了苦头,但是给了他一次感受大自然千奇百怪的好机会,充实了胸中丘壑,为后来的山水画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这一点,在他的不少题画诗中,都明显可见。那时候的他,已如愿出家。
髡残俗姓刘,少有慧根,早有出家念头,因父母反对而未能如愿,拒绝了父母安排的婚姻。待母亲去世后自剃其头跪求父亲,父亲最终应允。遂入龙氏家庙修行,后在崇信禅学的学者龙人俨指导下参禅并云游江南。1654年,受觉浪禅师相邀,髡残来到南京校刻《大藏经》,相继结识顾炎武、钱谦益、钱澄之、程正揆、张怡等人。1659年,觉浪禅师示寂,石溪赴江南、黄山等地云游一圈后于1660年回到南京,在幽栖寺外筑大歇堂潜心绘画,完成了从佛门高僧到画僧的转变。
吕晓(北京画院理论部主任)
在北京画院理论研究部主任吕晓以“石溪”称之。在她看来,石溪一生有太多谜团:他既于明亡前自剃为僧,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遗民情结;他脱略一切,却易怒直率;他既与张怡、钱澄之、方文等遗民交往,对熊开元过孝陵不拜大骂不已,却与曾投降清朝的钱谦益、程正揆结为知己;他禅学修养深厚,皈依觉浪,却拒绝继承法嗣……终其一生,他漂泊多病,性格耿介直率,除了三五好友外不喜与人交往,且无门人传灯。
石溪以画僧出名后,常遭所住寺庙的僧人索画。清高的石溪对此置之不理,颇受僧人嫉恨。1670年,石溪住处突遭大火,所有东西均化为灰烬。石溪深受打击,于第二年病逝,寺僧遵其嘱咐将其骨灰投于江中。
值得一提的是,“髡残”之名在当时很少提及,除好友钱澄之所做小传外仅有三五人。自乾隆之后,“释髡残”出现较多,“髡残”也渐趋流行,在民国之后的出版物中更为常见,一直延续到近数十年。楼秋华分析,回顾当年钱澄之的相关表述及其语境,来追溯“髡残”二字的本意。可见“髡”即僧之意,乃是长期使用的常见语汇,“髡残”也即僧残。这与石溪有“僧残”之款、印完全相合。因此,在2015年春举行的《清画全集》定名专题会议上,楼秋华建议用“石溪”。
扑朔迷离的谜团,对于艺术家来说,是另外一种锦上添花。作为一代画僧,髡残的艺术成就和深远影响不容置疑,即使关于他从何时开始作画无从考证。
髡残工画山水,兼涉人物、花鸟。其山水画博采众长,受“元四家”之王蒙启发尤多;同时又外师造化,自成一家:构图繁复,善造幽境,喜干笔皴擦,成“粗服乱头”之风格。绘事之外,书法、诗文亦有建树,其书法以用笔粗短、流转畅率的行草居多,诗文集据载有《浮査诗集》《大歇堂集》等。他以其杰出的艺术成就与深远的画史影响,从明末清初诸多寄身佛门的画家中脱颖而出,与弘仁、八大山人、石涛并称为“清初四大画僧”。
髡残受元四家之一王蒙启发尤多,程正揆和黄山在后期艺术创作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吴雪杉(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
在文献记录中,髡残曾经致力于临仿王蒙,也留下临仿王蒙的山水画作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吴雪杉认为,髡残仿作与“四王”仿王蒙有相近之处,同时也存在较大差别。髡残发展了王蒙山水画中的云烟变幻之景,最终形成更富于个性化的绘画语言。在“仿古”的理论与实践方面,髡残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
张子宁(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原资深研究员、美国弗利尔博物馆书画部原主任)
1659年前后,清代画家渐江创作了《黄山图册》,大约相同时间,髡残也画了《黄岳图》轴,写到“我来黄山已年余”。这幅画是他1660年创作的,这个时候已经在黄山住了一年多了,因此可以推测,1660年髡残在黄山。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原资深研究员、美国弗利尔博物馆书画部原主任张子宁分析:“ 当年我在研究髡残黄山之旅时,看了很多髡残的画,从他的提示里可以感觉到,他跟程正揆的关系很近,而且很有可能是一起去黄山。”
邵彦(中国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
中国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邵彦将髡残和程正揆的关系推进了一步:髡残是一个同性恋者,并且态度决绝:“髡残中年又因与程正揆的关系而断送了佛门前途,并且与佛教界关系紧张,但是又在程的引领和帮助下变成画僧。他的风格形成的关键,是他的社会生活与私生活角色的反差带来的精神压力,他的画风正好反映了他充满矛盾与压抑的内心世界。”
吕晓统计,石溪有纪年的存世和见于著录的作品中,作于1660年到1663年的近70件,这些作品中包括《苍翠凌天图》《层岩迭嶂图》《黄山道中图》《青峰凌霄图》《苍山结茅图》等代表作。最早的一件传世作品《仿大痴设色山水图》创作于1657年,呈现出非常成熟的面貌;最后一件传世作品《山水册》创作于1670年。作品不多,但是真伪争议却一直不大。
20世纪以来,最早对石溪进行系统研究的是黄宾虹。他曾参考二十几种诗文、著录等,编成《释石溪事迹汇编》。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本系统研究石溪的书籍是郑锡珍于1962 年出版的《弘仁髡残》,对石溪的生平事迹及艺术进行了初步研究。80年代,研究者对石溪关注日渐增多,不少美术史家纷纷投入其中。遗憾的是,这种热度延续时间并不长,后来终究渐渐冷了下来。髡残的研究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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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石溪(髡残)国际学术研讨会|髡残的生平及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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