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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画院画家姚震西,多年来专注于通过笔墨描绘植物花草,玉兰、芍药、蜀葵、秋菊……这些平常花草的生命状态,在姚震西的笔墨中缓缓流淌,他喜欢在自然中寻找笔墨规律。
姚震西的绘画,往往是一两支平常花草,看似简约,笔墨却很丰富,温暖、鲜活,缓缓流淌而出,传达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散淡。他画绚烂的花卉,也画路边的闲花野草。他的绘画也受到中国传统中写意花鸟画的影响,潘天寿的《雁荡山花》,黄宾虹的《黄山野花》,都成为姚震西探寻笔墨的参考:
艺术家姚震西
姚震西早年生活在广西,他对花草题材的钟情,也和南宁的植物药园相关,那里有数千种花草、植物。20多年里他从未间断,去药园,画花草,在自然世界里,寻找一种现实之外的宁静。
姚震西画画,更像是对自我心境的修炼。画家身份之外,他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出版人,更是一个追求精神高度的思考者。他也会跳出绘画,从哲学的角度体会笔墨,寻找精神与实践的契合之处。
过往的经历,都成为印迹。在绘画里,姚震西更愿意到自然中去寻找规律。但是在很多时候,姚震西又是孤独的,他像一个哲人一样体会笔墨,一路走来,一路思考,一路寻找。
《戊戌册页之七》 48X38cm 2018
对话姚震西:
雅昌艺术网:姚老师您好,您疫情之后的创作是怎样的呢?
姚震西:2020年我在南宁待了近半年的时间,疫情期间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拼命画画,也画了一些长卷。这个期间也去了几次我经常写生的药园,持续画了几个月。疫情过去之后,又去了福建、西安等地。
雅昌艺术网:多地的游走对于您来说更重要的是什么?
姚震西:看上去这几个地方和我的画风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我想这恰恰是我想要找的距离感,从我熟悉的地方离开,找到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这种距离感恰恰对于我来说是新鲜的,给我带来一种新的感觉。当我回过头来再画熟悉的东西,会有一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的偶然会给我提供一些想法,这种想法对我的绘画特别有价值。
《花卉册页二》 47x38cm 纸本 2018
雅昌艺术网:那这些地方有没有带给您特殊的感受,举例说明一下?
姚震西:比如我去的雁荡山,是我向往很久的地方。因为画花鸟这个题材的初始点就是潘天寿的“雁荡山花”,对我的影响很大,所以我对雁荡山一直有一种向往,这次去也是向潘天寿先生致敬。
当然我也知道,去了雁荡山可能找不到我所向往的雁荡山花的影子,但是它在我心里积攒了那么久,已经非常完美了,重要的是完成一个向往的心愿。我觉得任何经历、角度,任何一次对自然事物的观看,都会对绘画有帮助,最好是一种不确定的,你意想不到的发现。
雅昌艺术网:您刚刚谈到潘天寿先生的《雁荡山花》对您的绘画有重要的影响?
姚震西:我现在画的“平常花草”系列就受启发于潘天寿的《雁荡山花》这幅画。
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学习花鸟画都是很传统的方式,看到潘天寿的《雁荡山花》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花鸟画还可以选择山野的野花来组合画面,花鸟画还能这么画!从题材角度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看过这件作品之后,我就开始寻找我想表达的花卉,渐渐思考,就有了我后来一直在画的平常花草。
还有黄宾虹的《黄山野花》对我也有影响,一路走来渐渐对前辈、对传统进行一种思考和选择,形成了我画《平常花草》的想法,至今20多年来,基本上就在这条路上不停地画闲花野草,也特别符合我的心境。
《草虫册页四》 38x47cm 纸本 2018
雅昌艺术网:潘天寿的《雁荡山花》和黄宾虹的《黄山野花》,这直接影响了您的绘画,也就是“平常花草”系列,能否和我们聊聊这个系列的绘画?
姚震西: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平常花草”是不是是指某一种花卉,其实不是,其实传达的是我的一种状态、一种心境、一种表达方式,包含了我对社会的看法,对人性的看法,对自己很多经历的回望。我画玉兰,画芍药,画秋葵,画蜀葵,也画路边的闲花野草,只要我把它表现的很平常,它就是我心里的平常花草。
雅昌艺术网:“平常花草”这个系列和您所说要传达的心境还是挺符合的,总体看上去画面比较简约,能否聊一下绘画图像本身?
姚震西:“平常花草”基本上都是比较经典的图式。绘画主体之外就是留白,传达出一种空、虚的感觉,但其实在画面布局和构图上我并没有强行去创造什么。至于画面为什么会传达出这种散淡的氛围,我觉得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散淡又凸显了画面的留白,也强化了空和虚的效果,其中的作用是相互的。
我也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会那么迷恋这种简约、单纯的画面,可能和我早先的工作有关。我前二十年的工作经历是出版,出版是一项特别繁琐,特别复杂的工作,一个出版项目需要考虑太多方面的因素,比如作者、内容、市场、印刷,甚至是人际关系和各方感受,做编辑的时候是那种状态。所以画画的时候,我就尽量单纯,所以早年画画更多的是能够在工作之余让自己修身养性,和工作拉开距离,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调节。后来离开出版的工作之后,我依然寻求的是一种简单和单纯的状态,只要是简单和单纯的,我就觉得非常愉快,可能是出版工作的那种复杂感带给我内心的烙印。
《草虫册页二》 38x47cm 纸本 2018
雅昌艺术网:在出版社工作的那些年,您的绘画一直和当地的药园相关,能谈一下药园吗?
姚震西:药园原名叫广西药用植物园,里面有六千多种花草,很多都是药材,30年前的药园很荒芜,没有人造的景观。我在寻找画画工作室的时候遇见的,觉得特别符合我画画的需要。其实是一个药用植物园,我觉得叫药园好听,有古意。
药园的药材种植是非常丰富的,所以我经常画的花儿也都是药材。我喜欢里面那种花草植物的生长状态,非常自然,和《雁荡山花》《荒山野绘》那种状态很相似,所以那十来年,我基本是每一两个星期都会去一次,最初是去药园写生,收集素材。后来熟悉了,想画的场景和花儿都画过了,还会一直去,有时候可能也不画,带半壶水,在里面待个一天半天,就坐在那儿看,慢慢看,走到哪儿看到哪儿,休息到哪儿。那种体会比写生还要好,把自己融入到那个药园里,所以我对药园很有感情,即使到北京之后,每次回南宁都要去个一次两次,看看它有什么变化,看看自己熟悉的东西还在不在。
《草虫册页》 47x38cm 纸本 2018
雅昌艺术网:您和药园的的缘分已经有近30年了,如今再回到药园,在创作上会有哪些和以前的不同?
姚震西:一直以来,我都想以药园为背景创作一幅长卷。最近两年终于开始实施,画长卷主要还是一种回忆的状态,更多的是翻翻以前一些画稿,画的过程更多的是把我脑子里想要的药园的状态画下来,所以这幅画最后引首题的是“药园杂意”,后缀题字是“诗意故园花又花”,实际上呈现的是回忆的状态,或者是乡愁。
当然现在交通太发达了,乡愁对于现在人来说是很淡的,但是在每个人的成长中,总会有家乡的某一个点给你留下记忆,或模糊,或清晰,那种印记总会在我画画的时候进入我的心里。
后来疫情期间我又画了一张长卷,引首用的是《药园写生卷》。因为疫情期间我又去了很多次药园,回来后立即画,在我看来这种状态更多的是一种写生,而不是回忆。这是我疫情期间的收获。
《草虫册页》 42x48cm 纸本 2018
雅昌艺术网:您画花卉的长卷,和古人的花卉长卷有关系吗?
姚震西:其实最初画花卉长卷的欲望就是来源于古人的花卉长卷,古代的花卉长卷很多,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徐渭的《杂花卷》,激起了我画长卷的欲望,当然我画长卷和徐渭的长卷完全不是一种方式,但是他画面中的气贯联动、笔墨随卷自由地散布是我想追求的,当然这很难,我画了五六张,最终选择了一张。
雅昌艺术网:绘画中,您更注重的是什么?
姚震西:我属于那种比较注重笔墨的画家,当然笔墨来源于传统艺术,但是在当下笔墨却不能只是遵守传统法度和固化的表达。所以我不仅仅满足于传统笔墨,我还喜欢在自然中去寻找笔墨规律。比如我看花草,即使是一两枝简单的花草,在我看来也可以有很复杂的笔墨组合,我希望呈现生动的笔墨。我认为笔墨始终是内心有了某种感受之后,通过手缓缓流淌出来的,尊重内心,笔墨一定会很鲜活。
有一年,我到杭州看黄宾虹的展览,在展览上我看到了黄宾虹一句关于笔墨的理解,大概是:笔墨就是手边缓缓流淌的温情。
当我在展览上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有热泪盈眶的感觉,它就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的点,豁然开朗。感觉我训练了那么多年的绘画技法,我积累了那么多年的知识、笔墨,在这里可以融会贯通了。
这句话看似好像和笔墨无关,但是却瞬间让我理解了笔墨是怎么回事,让我看到了笔墨表现的最高点,这对我几十年来的笔墨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我感受到,画花卉首先要有自然的情感,缓缓流淌出来的那种情感,笔墨才能有生命,才能鲜活,有温度。这句话也让我很自信地觉得,有时候可以暂时把笔墨忘掉,让花草自己诉说,所以我希望我笔下的花卉都不要有太多人格,就是自然的花卉本身即可。
姚震西花卉作品
雅昌艺术网:可能也有很多人看过这句话,只不过可能没有像您这样深刻的感受?
姚震西: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这条路上思考,很幸运地看到了这句话,你思考了这么多年的问题,一下就解决了。从那到今天,我再也没有碰到更像这句那么通融的话,读了很多书,也不如这句话带给我的影响大。
雅昌艺术网:或许是在思想上深度和高度上的一种一致性。
姚震西:此前也会有类似的经验,以前读书的时候读了海明威《荒野的呼唤》,这本书对我影响非常大,当时我带着这本书去少数民族地区采风,当地一到晚上7点钟就关门了,很安静的环境,我晚上就沉迷于这本书,完整地阅读,我是在那种状态下完成这本书的阅读,至今感受依然特别深。
雅昌艺术网:可能您思考的深度会和黄宾虹关于笔墨的描述,也和海明威《荒野的呼唤》会有一种碰撞,可能也和您对学术和思想性的追求有关,感觉在这方面您是比较追求理想化的?
姚震西:这种思考可能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后来我觉得我所有的学习都是在寻找,寻找一些与我契合、匹配的思考,找到了就会内心觉得有一种愉悦感,当然也有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
雅昌艺术网:找不到的话会有一种孤独感?
姚震西:对,或许人的孤独就是这么回事,找不到就要一直寻找,找到了就很喜悦。我记得我在“一幅画的诞生”里写到一句话:“艰难就是创作的状态”,艰难就是艺术家对待创作的一种态度,每一幅画必定是不容易的。
姚震西花卉作品
雅昌艺术网:您的笔墨表现和色彩也有很大关联,比如笔墨中丰富的色彩,是那种有血有肉的鲜活的视觉体验,在色彩方面您有哪些体会?
姚震西:我的色彩可能和从小受到色彩训练相关,我父亲是画西画的,我从小受到父亲大量的色彩训练,临摹印象派、后印象派的作品,对西画色彩体系进行了系统的训练,这是我色彩的基础训练。我一直认为,色彩其实是一种天生的感觉,对色彩的感受力是很重要的,小时候形成的对色彩的感觉一辈子都会存在。
后来画中国画,对中国画的材料形成了新的色彩认识。我的色彩大多都会在一种灰度上去表现,不会有太高纯度的色彩呈现,我画中所有的色彩都是复合色,原色用得不多,需要反复调色,调出我需要的灰度的色彩才画。墨我也当成色来画,色也当成墨来表现,所以我画中的色彩是有墨韵的,色彩画出来才能比较灵动,墨韵是我色彩中很核心的因素。我绘画中的色彩有时候指向性不是很明确,总有一种模糊不清和朦胧感,才是我追求的色彩观。
姚震西花卉作品
雅昌艺术网:那您20多年出版人的身份和您后来的艺术创作有关联吗?
姚震西:出版形成了人生的一种知识结构,这种知识结构特别重要。其实我曾经觉得,出版对于我画画的追求来说貌似是走了一个弯路,但是当我在创作中逐渐行进的时候,有一些重要的节点总能和我出版的积累发生交汇,慢慢我觉得,出版在我生命中是一个份量最重的阶段,也因此形成了我特殊的思考方式。首先出版书籍的过程中我积淀的文化艺术知识很综合、丰富,二十多年出版生涯里我吸收了太多知识;其次出版人看问题的角度也是比较具有包容性的,也需要考虑读者的感受,这养成了我多角度看问题的习惯。
雅昌艺术网:那从出版人到专职画家,除了身份的转换之外,您个人的内心经历了哪些转变?
姚震西:应该是从“养心”到“工作”的状态转变。在做出版的阶段,画画就是养心,但是到画院之后,在创作上有了自我追求,我需要有自己的风格、定位,要有阶段性的计划,当这种计划都清晰了之后,反而不自由了,不再随心所欲,这是创作身份转变之后面临的问题。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能够从事专业创作,对于我对艺术的追求来说是很满意的,当创作成为我的一种日常生活,我可以长时间思考绘画问题,也很享受。从南宁到北京,虽然我的绘画还是同一种题材,也许别人也没看出来有何太大变化,但我自己觉得创作上的变化非常大,从笔墨、画面表达都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姚震西花卉作品
雅昌艺术网:那在进入北京画院之后,在艺术教学中,您觉得更应该传达给学生的是什么?
姚震西:最重要的肯定是一种艺术的思想,一种人生的思想,我觉得这比传授技法更重要,对创作有帮助。当然传授技法是必不可少的。
雅昌艺术网:那您如何看待北京画院师傅带徒弟的教学方式?
姚震西:画院的教学方式是几十年慢慢沉淀下来的,是一种传统的教学方式,这种方式针对性特别强,对个性化的学生的教学更直接切入。这跟学院的教育体系不一样,当然两种教学方式应该相互包容。
雅昌艺术网:您如何看待技与道的关系?
姚震西:技与道是相互依存的,不会分得特别清晰。艺术创作中,训练技法的时候,道也是存在的,道反过来也会对技的表现产生直接的影响。当然“技”运用到极致的时候,也是一种道。对我来说,可能更多的是到自然中去找一种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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