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萬物永遠存在,惟有生靈是例外的。
不過,宇宙讓生靈不停苦索,其浩瀚令他們渾身顫抖。記得孩提時常常仰天自問,星斗闌幹,是誰把它們黏貼在夜幕?長大後越加糊塗。西方先哲試圖將這些力量歸咎于唯一的資源,那就是上帝。而東方聖賢則樂於把宇宙視為生靈直此轉世的天堂。生靈就是這樣終日耽耽於冥冥幻想,自以為是。這正是生靈的悲哀,看來註定是悲哀的。
幻想源於造化。一個符號的誕生,不論是具象還是抽象,畫者不應該為符號的誕生事先打造一個胚胎。繁衍著的萬物,有的以邏輯終始一生,也有無規無矩自由誕逝。它們有聚有散,形於無形之中。而藝木符號的誕生應該是自然天成,無須刻意求工。
繪畫是塗雅也好,發洩亦罷,其行為當然是思想流露的綻放。因此我想在作品中吟頌的是生靈悲觀的一面。毫無時間可言的宇宙重複而殘酷地吞吐任何物種的文明,我以為文明的出現完全是偶然的,難道生靈還不明白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畢竟他們還活著,該計較還是要計較。言下之意,他們又找到了畫畫的理由。人,不會因為失去才珍惜,相反,擁有了才感到懊悔。就是這樣生靈無休止地演繹彼此的故事,而懂得用顏色和線條去發洩的人就放心把他稱為是位畫家得了。這樣你也許明白繪畫原來無所謂新舊、無所謂抽象和寫實、亦無所謂觀念與平庸,更何況雌雄。情寄於畫乃侍弄者之道行,畫若其人。
某日某個謊言霎時改變了我對生靈的態度,漸漸感覺它似是幻影闌珊。星移物換,如同釀酒一般,彼岸慢慢散發出生靈離去後那片土地的醇香,每一棵草、每一片天、每一滴水、每一塊石頭,一切寧靜得像凝固了,似乎寂寞地守候太陽熄滅那天的來臨。
終於我選擇石頭作為發洩對象,可謂一發不懂收拾,一發折騰了十幾年。遺憾的是產量不高,不過在每一幅作品中,總是試圖把石頭視同生命的基因,走進裏面才發現那是另外一個桃園,終於迷醉在裏面。每一塊石頭如同每一個靈魂仿佛訴說些什麼。石頭代表什麼並不重要,它所指向的只是一種情緒,這情緒說白了就是情愫的烙印。其中,事主經歷了把現實轉嫁到冥思又從幻想中離異最後回歸到私我這樣不同的情緒階段,假若執意抵達幻想的邊緣,一切將會顯得蒼白。
宇宙空間沒有時間,只有變化,繪畫同理。
作者:何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