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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大腿的肌肉去感受观众每天对我的期待,这是一种特别有趣的体验。”
5月22日,葛宇路同名个展在北京公社开幕,展览开幕当天,他骑着一辆经过改装的能给随车蓄电池充电的捷安特自行车,从位于燕郊的住所出发,一路从河北到北京798艺术区的画廊。从他的能量转化的电能被存储于蓄电池,以供应当天画廊展厅的电子设备运作。
艺术家骑行工具
艺术家骑行工具
这一过程葛宇路进行了全程的直播,到结束时有十五万人在线观看,从出发到画廊,他骑行了五个小时的时间,而在此前一天,为了可以让电池的点更持久,他在家骑到凌晨一点,一直在为电池充电。
展览现场,一根电线从房顶垂到地面,连接着电池,展场的四周分布着众多的电子屏幕,上面播放着葛宇路之前的作品,比如最有名的《葛宇路》,还有《cool》、《东湖站》、《情书》等等,当展厅有人的时候,画面就会开启,电池存储的电能就会不断的消耗,当人们离场时,就会自动关闭停止耗电。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所以展览开幕的时候,葛宇路非常矛盾,他担心来的人太多而电池的电量不够,也很心疼自己辛苦发的电在展览中被不断消耗,但又很开心观众喜欢他的作品。
创作这件作品,对于葛宇路的体能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现场有观众问他是不是瘦了,他讲到自己疫情期间养的肉都消耗掉了。
展览现场
为此他调侃道,自己可能是为数不多焦虑观众看自己作品的艺术家,“我没有想到每天会有这么多的观众来观看展览,他们太热情了,有些观众能在15秒的作品面前看10分钟,一方面感觉是真爱,另外一方面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可能我期待他们能来,但看一眼就赶紧走。”
此次展览作为葛宇路的第一个个展,他不想做成一个常规的陈列展,在回顾自己作品的时候,葛宇路考虑到大家在网络上已经了解过自己的作品了,所以在现场要重新制造另外一种经验,“展厅要生产展厅的知识,否则会不如网络空间好用,因而展示方式上是不是可以有其他的考量?同时作品的录像作为视觉证据,必要性有多大?毕竟我的作品不是单纯的录像,影像作为一种辅助是行为的记录,核心是处理事情的方式,如果把图像切碎,从上下文关系中提取出来,会产生什么效果?”
展览现场
所以就有了我们看到的展厅,对于葛宇路来说,此次展览既好像有很多作品,像是一个常规个展,但又是一个全新的作品,它不存在于任何一个你期待的图像里面,它只存在你跟展厅之间的关系之中,这次个展是一个实验,一次回应。
在他看来,艺术不是一个实体,不是一种很明确的形式或者方式,它是你跟对象之间找到一种距离或者关系的手法。所以他将展厅重新变为一个社会空间,变成第一现场,以此来思考艺术与大众之间的关系,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首先请您谈谈此次展览,作为您的第一次个展,是如何考虑的?
葛宇路:我之前做作品既不依赖画廊,也不依赖展厅,可以在任何一个空间里发生,我希望它是一种融化在生活里的状态,所以展厅一直都是我的第二选择。展厅对我来说未必是现场,所以接到此次展览邀约的时候,就在想通过什么方式可以将展厅重新变成第一现场,而不是像文物展一样回顾以前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选择“电”作为自己的切入点?
葛宇路:以往对于展厅的理解,感觉展厅是一个白盒子空间,非常的干净甚至有点纯洁,完全没有多余的东西,但对于我来说这可能存在误会,展厅依然是与社会有连接的地方,只是被隐藏在后面,比如“电”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我们在做展览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考虑电的问题,不管是绘画展还是高科技展览或者新媒体展览,对于电的消耗越来越多,但从来不会认为电工也是展览的标配,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通过断电,反而使展厅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像是社会现场,展厅不再是我们想象中的艺术空间,它被还原一个社会空间,我想让它更纯粹一点,结果它好像变得离艺术更远了,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雅昌艺术网:展览现场可以看到很多您以前的作品影像,但有意思的是作品只有十几秒的时间,这是为什么?
葛宇路:开始想是不是放以前的作品,我再回顾自己作品的时候,发现其实大家在网络上已经了解过我的作品了,所以要在现场要重新制造另外一种经验,展厅要生产展厅的知识,如果还是展示以前的东西,还不如网络空间好用,所以在展示方式上是不是可以有其他的考量?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作品的录像是不是一定那么必要,它有的时候只是佐证作品的一个过程;另一方面也像是一个证据,证明干过这个事情,但我的作品既不存在这个录像里,也不能说完全是那个故事,它更多是处理事情的方式,只是一个态度,图像只是帮助你呈现的形式, 这时候如果把图像从原有的艺术上下文中切碎,会产生什么结果?所以有了这样的处理。
比如在做“捞东湖”那件作品的时候,我潜水到湖底,拍出来的画面就几乎全黑的,但这种黑的画面它反而又信息量很大,因为很多人问我,你到湖底下看见了什么,我实话告诉他们什么没看见,因为湖底全是淤泥,能见度非常的低。
但是当你看图像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水下的那种逼仄感永远很难用录像还原,从这个角度来说,15秒的切片足矣。
又比如作品“cool”,创作源于我平时出汗特别厉害,所以就想做到在广州炎热的夏天不出汗,其中一个镜头展示的是我平时的出汗量,它既是作品也是我的生活,是生活的碎片,生活也是作品的碎片,这两者在这里,我觉得可以混淆的特别厉害。
这种感觉是网络无法呈现的,在线下展厅却可以呈现出来,所以在展厅中我放置了8个屏幕,里面播放的是我之前作品的片段,想要用展厅的这种方式重新回忆生活和我对艺术的态度,以一种不同的方法,区分于网络上那些大家进入我作品的角度,回到现场。
当然了,这次展览其实还有一个网络展示的支线,我会比较佛系的偶尔直播一下我发电的过程,有时在路上,有时在家,有时在画廊,没法来现场的观众,也可以偶尔看到我真实的发电状态,其实还是回应了最初对日常生活与艺术转化的考虑。
雅昌艺术网:此外还有一个发电装置去供应这些作品的播放,整个展场被设置成黑色,为什么设置成这样一个场域?
葛宇路:当电断掉之后,图像就会消失,通过图像的消失,它回应了我生活真实的状况,我每天只能发一定量的电,当观众在观众看展览的时候就在不断的侵蚀消耗我身体的能量,我的体力极限也是一种真实状态,所以没有图像的佐证时反而在这个现场能更加接近我的状况。
但是,有图像的时候,观众们好像看得很开心,但他到底看的是什么,我觉得挺值得去玩味,视频片段虽然取自老作品,但很多片段在老作品里,你根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看,“葛宇路”那件作品,展厅中播放的15秒全是我在挖地,这跟我平时挖坑有什么区别?他有没有可能导向另一种结果?脱离了原始语境的视频碎片呈现了更强的多义性,这种路径通达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能表达我的态度。
雅昌艺术网:您是如何看待生活和艺术之间的关系的?
葛宇路:生活片段的任何部分都有可能成为一段新的艺术,我也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去传达我的艺术态度,创作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生活也是,艺术和生活在什么时候悄悄的接合到了一起?
当然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这可能是一个不太友好的展览,很多观众是带着期待其观看艺术的,突然推开门一片漆黑,停电了?还是画廊不开了?很多观众对艺术有一个很清晰具体的想象,但我恰好想这次提出反对,我觉得艺术它不是一个实体,不是一种很明确的形式或者对象,它是你跟对象之间找到一种距离或者关系的手法,是介于他们之间的东西。
比如我喝水如果是作品的话,那我觉得艺术可能不是水,也不是杯子,也不是喝的动作,而是用什么方式打开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选择北京公社作为自己首次个展的地方?
葛宇路:公社是我特别喜欢的画廊,他们这里展出过很多我喜欢的优秀艺术家,能够合作是我的荣幸,同时画廊在这个时刻能够支持我做这样的事情,好像也超越了画廊的职责范畴。这个作品更像是美术馆或者非盈利空间的职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公社的思路还挺接近艺术家也挺支持创作多样化的。而且这个展览准备的过程中也有很多的讨论,都很激发我从更多的角度去重新梳理和反思自己的想法,这让我非常兴奋。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览中用的电都是您自己骑自行车发的,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葛宇路:尝试用我大腿的肌肉去感受观众每天对我的期待,这是一种特别有趣的体验。
我去挑自行车的时候,店里面有很多人,他们每天骑自行车上班工作,两地奔波,这就是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和我也是一样的,到公司之后,他们像人肉电池一样,不断的消耗着自己。另外一方面,我的生活也被改造了,我会一边发电一边看电视玩游戏,之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段特殊时光了,生活变得更丰富了,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也是玩性大发的可能吧。
雅昌艺术网:开幕的时候,您还做了直播?
葛宇路:一方面考虑到网络观众,同时这也是一种生活展示,每天我们穿越这个路段,对于路边的一切都是麻木的,但直播的时候好像这些东西都变成新鲜玩意了,这个变化很有趣。
雅昌艺术网:现在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创作,您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
葛宇路:没有什么是最重要的,“最”似乎意味着终结,这不是我期待的。就像是杜尚的小便池,它被不断的神话固定在艺术的殿堂里,好像不能再是任何其他形状了,大家好像对它表面的光泽产生恋物辟般的喜欢,但事实上它可以是任何东西,所谓的“最”是值得怀疑的,重要是围绕着这个物,把一切和它关联的关系都搅乱了,这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作者: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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