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中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极度依赖实体空间和线下交流的画廊业。根据法国画廊专业委员会的调查显示，整个法国画廊业预计到6月份损失超过2亿美元，近三分之一的法国画廊可能被迫在年底永久关闭。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中小型画廊，因为它们很难获得银行贷款和政府的资金支持。在这种情况下，单个画廊显然不足以对抗这样大的危机，只能依靠整个行业的力量共同应对，很多画廊从业者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在洛杉矶，杰弗里·戴奇（Jeffrey Deitch）联合81家画廊成立洛杉矶画廊协会并且推出GALLERYPLATFORM.LA线上合作平台，每周推出10家画廊以及一个特别展览。而在伦敦，赛迪·科尔斯（Sadie Coles）携手当地85位画廊从业者成立WhatsApp群组，共享业内信息的同时一起商讨诸多实际问题：如何和艺博会协商？如何应对政府的政策？如何与业主沟通？艺术品运输问题以及画廊工作人员的安排等等。与此同时，他们也创建了一个面向公众的London Collective网站，罗列伦敦画廊信息和相关展览，以期共渡难关。

GALLERYPLATFORM.LA线上合作平台官网

除了地方性画廊业合作应对危机，在此次疫情中，还诞生了一种特别的合作方式：大画廊扶持中小型画廊。4月初，卓纳画廊推出全新《平台》（Platform）项目，为来自全球不同城市的中小型画廊提供展出艺术家作品的机会。在首期《平台：纽约》项目中，12家地处纽约的画廊免费“入驻”卓纳画廊，每间画廊展出一位艺术家的2件作品。而卓纳画廊则将其成熟的线上平台与藏家资源与年轻画廊共享，以帮助他们完成特殊时期的销售。对于此举行动，大卫·卓纳在另一个采访中表示如今也是艺术产业结构道德重建的时机，此外，大画廊扶持中小型年轻画廊不仅仅是行业间的互助，也是对年轻艺术家的支持。

那么这样的合作只是昙花一现，只会出现在疫情这种特殊的情况下？疫情之后画廊间的合作该何去何从？对于这个问题，三位画廊主都表示疫情之后，他们与其他画廊的合作项目并不会中断。卓纳“平台”项目已经推出纽约、伦敦和洛杉矶系列，目前巴黎和布鲁塞尔还在继续展出。杰弗里·戴奇发起的GALLERYPLATFORM.LA项目并非只停留在介绍画廊信息方面，已经开始全面介绍洛杉矶，提供包括地图、建议浏览路线、艺术展以及美食餐厅等项目试图打造一个介绍洛杉矶文化产业的窗口。赛迪·科尔斯（Sadie Coles）发起的Whatsapp群组中开始分享有趣的策展思维。可以说，此次危机提供了画廊业合作的一个契机，并且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创新与创意。

虽然艺术行业的线上化和数字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谈论，但是大多人认为这是可有可无的，直到此次疫情的发生。线下实体空间的被迫关闭和线下交流活动的中断使得画廊们意识到开展线上业务的迫切性。绝对大多数开始紧急筹办线上展厅，而那些早就将线上化提上日程的画廊或艺术机构就显得游刃有余。比如卓纳画廊在2017年就已经成立卓纳在线展厅（David Zwirner Online）并且迅速成为卓纳画廊的第七处空间。相对成熟的线上销售经验不仅使其在巴塞尔线上展会期间表现亮眼而且还能够帮助其他中小型画廊。此外，卓纳画廊线上交易的表现也表明线上销售并非想象中那么困难。过去卓纳画廊的线上销售只占画廊总营业额的10%，今年会达到20%。而自从推出平台项目，其网站点击率已经达到100000次，价格低于5万美元的艺术品销售良好，目前已有100万美元的成交额。值得一提的是，线上高价销售也并非没有可能性：艺术家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的《向方形致敬》就以180万美金在卓纳线上展厅顺利卖出。

卓纳在线（David Zwirner Online）

当然，线上销售也存在诸多限制。在线交易的成功往往取决于艺术家和画廊原本的信誉和品牌，而市场宣传和网站营销也会影响销售情况，这样一来，年轻艺术家和中小型画廊就很难在众多竞争中突出重围。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两位画廊主Jeffrey和Sadie都赞同网上展厅和实体空间是一个平行的项目，观众可以通过网上展厅获得内容然后在实体画廊欣赏作，这样就可以实现网上展厅和实体空间的完美结合。

最后，关于画廊线上化还有一个重要的讨论点在于线上销售是否能够推动艺术市场价格的透明化？对此，大卫·卓纳认为对于一级市场，价格透明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在二级市场，藏家并不希望他们如此透明。因此卓纳画廊线上艺术品价格会有一定的透明度但是不会完全透明，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知道作品的价格。事实上，卓纳画廊在线展厅中，艺术品只是标明价格区间，买家也不可以一键购买，他们需要按问询（Inquire）按键并且填写联系资料之后，后台工作人员会了解并且联系买家。而Jeffrey直接表明他更倾向于不标明价格或者只是标出模糊的价格，因为在他看来，询问价格可以开启买家与画廊的对话。这样看来，线上销售推动艺术行业透明化或许只是一个理想，想要实现真正的透明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在疫情还未明朗化而全球局势愈加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单个画廊的力量不足以应对如此大的危机需要全行业间的互帮互助才能共渡难关。线上化虽是疫情期间画廊不得不做的一个妥协，但是线上销售并非没有可能，线上展厅和线下实体空间的结合也是未来画廊发展的一个趋势。但是想要通过线上化来推动艺术行业透明度或许只是一个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