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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祥龙 || 图式的多样与思想的浅薄——也谈水墨的当代性

“象的空间”关于水墨图式的N种可能性群展

“象的空间”关于水墨图式的N种可能性群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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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雷迪森龙井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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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来“新水墨”方兴未艾,成为了媒体和市场的宠儿。然而想要弄明白“新水墨”究竟是什么,实际上是一件徒劳的事。今天的艺术早已过了分派的年代,画家不应该再被笼统的当作地域概念或风格概念而被简单的归类或贴标签。然而,毕竟我们在或宣传、或展览、或市场运作上总要有一个称呼才好起到标识的意义,于是“新水墨”、“新工笔”等等称谓便诞生了,然而就如同自八五新潮以后的30年来当代所发生了的众多艺术运动一样,这依然是一种基于策略性考量的艺术活动的笼统称谓,它所呈现出的是某些共性的艺术创作状态的集群。因此既无法从风格角度,也无法从技法角度,更无法从理念去寻求他们的统一性。只能从艺术家对传统与当代艺术的态度以及作为当代水墨画家的比较无拘束的创作状态角度寻求最大公约数。

我始终觉得,画画就应该是件很纯粹的事,如果其它的事情想得多了,画里的纯粹必然就少了。对于艺术家而言,画画还应该是很私人的事。每位画家的人生阅历、艺术经历、思维方式、思想认知都是无可复制的,因此对待艺术的认知和创作出来的作品当然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在当代的艺术中,任何从学术角度给艺术家群体做归纳式的定义都是不恰当,他们可以接受某种称谓并不代表他们的艺术观念是统一的,甚至有些是差异极大的。当代水墨也是如此。

我所认为的水墨的当代性探索包含着两个方向:一是从西方的现当代艺术中寻求借鉴,比如观念、图式、色彩、技法等,并加以提炼异化成新的个体化的水墨艺术风格;二是从传统的绘画或民间艺术元素中提取新的素材,或加以深化,异变,或抽离其原来的语境,赋予新的含义,这应该也是一种水墨的当代性呈现。

实际上,关于水墨图式的探索是有着无数种可能性的。多年来,众多艺术家对当代水墨的图式探索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不管是对传统的继承嬗变还是颠覆创新,虽然千差万别,无法事先进行框定和预判,但总体来讲依然呈现出许多共性。

从思想的开放性层面上来说,从事水墨当代性探索的艺术家往往能够从更加开阔的艺术领域来理解水墨语言的创作。无论是理念的认知还是技法的借鉴,甚至工具材料的使用等等都显得更加自由开放,而很少有传统国画那样的正统感。行为选择的背后都是观念与思想在起着决定作用。当代水墨在题材选择上更加宽泛无拘束,画面装饰性与形式感的加强,抽象化以及图式概念化等回避叙事化场景的营造,这些共同特性使得当代水墨与传统的概念拉开了更大距离。

从创作状态上来讲,大多数的当代水墨艺术家其实仍然跟传统国画家的状态没有本质区别,但是作为个体的艺术家相对更加能够关注当下,表达自己对所面临的生活状态与艺术状态的认识,这一点更加靠近当代艺术的思维特性。国画的传统尤其是文人画更加强调的是传承的正统性与重要性,而当代水墨更能够体现的是艺术家作为个体对艺术、生活、经历等当下认知的思考呈现。我们不得不承认,透过画面的信息,我们更能够捕捉到艺术家非常个人化的审美和趣味,这在传统国画里是比较少的。

从品评标准上来说,实际上当代水墨一直在突破甚至颠覆传统品评标准的界限。对其他领域尤其是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吸收融合使得传统中国画的整套品评数语面临着大部分失效与失语的状态。艺术审美趣味的转变往往是艺术史尤为关注的节点。当代水墨要想形成一种成熟的艺术形态,必然要突破传统评价标准的约束,但是建立一套新的品评标准当前也远未成熟。

在表现手段上,当代水墨显然要比传统国画要开放的多。尽管传统国画技法依然是绝大多数当代水墨艺术家创作的基础,但他们通过提炼、演异、简化、创造等手段,再加上对工具利用的拓展,使得当代水墨的表现手法更加丰富多样。在这里,实际上作为传统中国画核心的笔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艺术家对生活与生存状态以及情感观念的图式化与抽象化表达,使他们更加接近当代艺术的某些特性。

然而就当代水墨的现状来说,其探索仅仅是在各方面与传统拉开了一定距离,并与当代艺术的某些特性相契合。但与传统拉开距离不是要脱离水墨的属性,与当代艺术的特性契合不代表就能够完全纳入当代艺术的讨论范畴。当代艺术往往宣称是通过理念或手段对过去的颠覆来获得新生。在当代艺术看来,材料和技术都仅仅是表达思想的媒介和形式。相反,当代水墨的探索尤其注意的是要避免只是把笔墨、材料作为呈现画面的媒介而失去水墨属性的问题。

此外,就我的认知,众多当代水墨艺术家们对待传统的态度也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他们可能从内心深处也并不愿简单的把自己与传统割裂开来,而冠之以“新”、“当代”的称谓。传统的吸附力和向心力对他们依然非常强大。这也决定了大多数的水墨艺术家在情感的归属上可能是更加趋向于传统的而非当代。如前所言,这也决定了当代水墨无论怎么拓展和演化都不太可能彻底脱离传统真正进入当代艺术的行列,而只能是具有某些当代艺术的属性。“风筝不断线”,或许若干年后,大部分进行水墨探索的艺术家从内心到行动上都会更加趋向于传统的回归也未可知。

另外的一个现象是,在近几年的“新水墨”运动中,作为国画重镇的浙江虽然没有完全缺席,但整体上却是被疏离的和被边缘化的。这导致今天在水墨语言的守成上浙江当执全国牛耳,但在突破和活跃度上却是自绝于大环境之外的。实际上浙江有一大批当代水墨的杰出探索者,在全国“新水墨”风起云涌的热闹之中,他们反倒是在“内外皆不显于市”的环境中沉潜下来,保持了一种较为平和的艺术心态。在当今资本与市场大范围介入的背景下,这应该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另类”体现。他们预留了与全国水墨艺术进行交流的巨大空间与可能性,只不过他们更要注意的不只是在浙江一隅的“新”,而是全国乃至更大区域内形成自己成熟的个人化风格,避免在与域外的交流中出现类似趋同的现象。



作者:耿祥龙:

美术史研究学者,策展人,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史与史学理论研究方向研究生。

长期从事美术史研究及当代艺术批评、策展,艺术市场研究等。

现为中国文化研究会金石专业委员会委员,浙江省青年书法家协会理事,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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