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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6日凌晨2点,在西安蛋壳酒巴聊天,参与者有西安美术馆馆长杨超、收藏家李文栋、艺术家海婴、画家石珩伯,画廊老板豌豆。话题频繁转换,说到了画画与评论。方力钧同我各执一词,摘下画家与论家彼此客气的面具,辩论各自的价值。方力钧是我至今面对过的敢辩、能辩、擅辩的艺术家,总能将话锋直接简明地推到悬崖边上。这是他能成大器的素质之一,也是很多当代艺术家的缺项。这场争论涉及到艺术家和批评家各自的专业优越感和价值观,因而不会有胜负。现凭回忆摘要如下。
方力钧(以下简称方):对于艺术家,评论的作用很小,有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彭德(以下简称彭):这是艺术家的看法。其实批评家有时会改变一个时代,比如俄国的别林斯基。
方:这是批评家的看法,艺术家不这样看。
彭:艺术家不这样看,一是拜物主义时代使得作为精神现象的批评贬值。由于艺术作品能卖钱,当代社会于是把它推到至高无上的位置;评论不能物化,不能卖钱……
方:这是因为评论是第二位的东西,不能同艺术作品相比。评论是艺术的附产品,它必须依靠作品说话,这决定了它的价值有限或没有价值。
彭:这类批评文章的确很常见,但不能包含所有的批评。批评家在展览馆面对千百件作品时,会对他不感兴趣的作品视而不见。被视而不见的作品在批评家眼里就没有价值。其实评论可以创造出自洽的文字文本。在这种文本中,艺术作品只不过是评论的素材,也是第二位的东西,甚至连素材的作用都可以剔除,完全采用形而上的方式表述,成为独立的文本,只是艺术家看不懂这种文本。
方:这种文本其实同你视而不见的作品成了一回事,它只能成为千百件作品中的一件作品,而艺术家完全可以对它视而不见。
彭:视而不见只能表明它写得不到位,但不能由此排除那些写得到位的文本。
方:写得到位只是你个人的判断而已。我想知道第二个原因。
彭:第二个原因是艺术家同评论家是天敌。只有在商业利益中,艺术与批评才会构成合谋关系。在通常的情况下,所有的艺术家同你一样,会本能地排斥评论。
方:艺术家其实不需要评论。
彭:没有评论,艺术家和作品就不能历史化。
方:历史化是艺术家死后的事。
彭:通常是在艺术家生前形成的。
方:你能举例子吗?
彭:比如你的成名就是同评论联系在一起的。批评界对你的评论,形成了一个历史化的过程。又比如艳俗艺术当时只是不成声势的艺术形态,由于栗宪庭对艳俗的评论,居然造就了持续很长时间的画风。你和曾梵志等众多当代艺术家的画面随后也有了艳俗的成份……
方:不对,老栗的文章指出,我是艳俗艺术的发起人之一,那是1991年在圆明园出现的画法。我的一位师兄同我共同推出了艳俗的画风。
彭:这不影响我们的论题,起初你们两人画艳俗都是个别的行为,经过评论后形成了众人趋同的画风。这就是评论的作用,不论人们喜不喜欢这种画风。
方:你喜欢吗?
彭:我不喜欢。
方:那你说说第三个原因。
彭:在学术的前沿地带,批评家的价值判断很不相同,结果,批评家同艺术家一样,都变得很自我,排他,都认为自己的理论是最好的理论,同时淡化和悬置了其他人的理论。没有一部当代艺术史著作把批评的作用放在与艺术作品等价的位置。这不仅使得这类文本很难传世,更重要的是评论在当代艺术中的地位被抹杀了。
方:我情愿杀死评论。
彭:杀死评论,也杀死了艺术本身。
方:艺术不会死。艺术同评论的关系,就像动物同动物学家的关系。没有动物学家,动物仍然存在;动物学家只是对动物的描述,不能说动物学家出现之后,世界上才有动物。
彭:没有动物学家的描述,动物的存在只是自然状态的存在。
方:动物自己愉快地活着,它不需要描述。
彭:没有描述,动物的存在就没有意义,它同岩石和沙子存在而没有意义一样。
方:你回避了一个根本的问题:没有了动物,动物学家就失去了存在的根。
彭:这种唯物论是认识论中的初级理论,不能进入精神领域的高级层面。
方:这样说都比较极端。
彭:争论的的双方总是会自然地走向极端,否则不容易简明地表明价值观。
方:这种对话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对话,它能带来一些思考的线索。
彭:我们只不过是把艺术家和批评家埋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杨超:这场对话很有意思,应当发表。
作者: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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