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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孙建平的一批人像作品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出。这是他的油画作品第一次在首都集中展示,这些作品引起美术界很大的兴趣。虽然在此之前,他的肖像画《韦启美先生》、《弘一法师》等已经先后在全国性画展中屡获好评。但九五年的那次展览,让人们看到一个才艺精娴,内心深沉的艺术家向大家走来。
我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自由又自然的画了。这种自由和自然的基础是质朴的自省和没有功利计较的感情抒发,是对流行时尚热门时髦的漠然。许多画家、评论家都为他作品中浓厚的表现主义气质所吸引,并由此探讨和阐发表现主义艺术的文化内涵。他的创作和由此引发的对表现主义艺术思想的再认识,给我很大启发。由此想到许多过去忽略了的问题,例如他的那些自由又自然的作品后面的视觉活动过程。
有一位诗人说过,人的眼睛应该既能看,又能说。他所谓的“说”,不是中国人常说的“眉目传情”,而是某种感知的反馈,视觉行为的“主观能动性”。“看”是思维的过程,是外界事物与个人情、思、学、识的综合。
人的视觉行为不但不能像镜子那样“客观”地反映世界,而且也不同于一般动物那样“自然”地看待身外之物。我们的眼睛“看”到的是经过我们的经验的筛选、整理之后的事物,艺术家“看”,那是以他的心灵,以外界事物为材料进行酿造与加工。对于这种非科学的诗的表达,现代的各种类型的画家可能都会接受。但他们会各有侧重,各有不同的理解角度。例如,印象主义者强调“看”,而表现主义者却强调“说”,他们所做的是抽取视觉行为心灵的作用,并有偏向地加以放大。于是便出现了种种“突兀骇怪”的图画,但在那些具有表现主义倾向的作者口中,这比那些以沿袭模仿为能事的绘画更接近真实——当然是他心目中的真实。
孙建平的绘画创作也经历了从偏重“看”到偏重于“说”的转变。从八十年代前期描绘历史事件和现实生活冲突的作品,到西藏高原诸作,我们可以感受到画家的眼睛由平和、冷静逐渐变得富于个人感情倾向,九十年代人像系列的问世告诉人们,孙建平进入了新的艺术阶段。这一转变不仅意味着他的眼睛既能“看”又能“说”,而且意味着他在精神上的趋于成熟。一位西方分析哲学家有“艺术是一种生命形式”的名言,我们抛开现代分析哲学语言逻辑的精致推理,也可以感受到这种思想的力量。它和中国人视书文书画为人格、心性的自然流露异曲同工。孙建平认为,绘画创作最重要的是“在作品中融进个人的精神、个人的情感、个人的原始生命力……”。哲学家的思考和艺术家的感悟从不同角度指出了艺术创造与人,与人的生命原为一个整体的事实。有这样的感悟,则无论放逸笔墨抑或歌哭人生,便都显出自由自然的气度。
1996年夏至
作者:水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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