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公共艺术近几年在国内的发展，经历了大地艺术节、乡村艺术季、田野双年展以及城市雕塑公园等众多形式之后，如今随着国内科技水平和城市的发展，迎来了一个新的领域“灯光公共艺术”，大型灯光艺术节、灯光艺术季以及光影艺术季正在逐渐成为城市夜间生活的主题，伴随而来的是以“灯光”为载体的这样一种具有公共属性的艺术形式的发展。

灯光艺术的应用，将会极大地改变和拓展传统公共艺术的创作方式和表达方式，使得公共艺术的表达视角和表达语言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比如在创作上，或以整座城市为载体，进行整体的规划，这对于创作者来说是巨大的挑战，需要多学科跨界和融合；或以建筑为载体，山川自然为载体，城市广场为载体，对艺术家创作的广度和深度都提出了新的要求。

此外，在技术上需要将数字技术、图像视觉、灯光进行有机的结合以及调用，同时还要考虑到与人的互动，城市文化的塑造，激发人们的想象力以及产生思考，最为重要的是给公众提供了一个身临其境感受艺术作品内在价值的空间和机会。

另外一方面，以公共艺术的视角来进行灯光艺术的创作和规划，也将对灯光艺术以及相关活动质量的提升产生重大的影响，甚至是在减少资源浪费、光污染等问题上发挥重要作用。

比如2019年，故宫举行夜晚灯光秀万人空巷的盛景还尤在眼前，2021年春晚以及河南卫视的元宵晚会，再次见证了光影与现实结合的强大魅力，“人在画中游”正在成为现实，穿越千年也不再是神话传说，当然还有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灯光艺术节，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灯光公共艺术的实践非常值得我们去思考。

灯光艺术节：让城市的夜晚不打烊

出差四川自贡参加一场“田野双年展”，听说当地有全世界最大的灯光艺术节，心想能有多大呢？带着好奇心驱车近一个小时，来到了“自贡·中华彩灯大世界”，一下高速路，被引导到一个巨大的停车场，还没有看到作品就先被接踵摩肩的人群吸引，当时是晚上九点，还有将近万人在观看。

进入景区需要坐摆渡车，经过几分钟的路程，来到彩灯大世界的附近，下车后还需要排队再走将近两公里才来到彩灯大世界的跟前，一路上全是兴奋的人群，还没有到达主会场，远远的就可以见到一座巨大的灯光城门，穿过城门进入到大世界的内部，会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因为整个灯光大世界占地550亩，将几个山头改造成了灯光的世界，里面包含了 “万家灯火”、“巴蜀一家亲”、“奇幻侏罗纪”、“盐灯水韵”、“辉煌百年”、“潮玩乌托邦”、“星际穿越”等众多主题，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观看需求，尤其是企业之光主题板块的设置，让现场的观众连连赞叹这种“广告植入”的方式。

当然，行走在灯光塑造的各种形象之间，也会有种穿越之感，强烈的视觉刺激和巨大的尺寸，会有很强的沉浸感，如同行走在童话世界之中。

其实，纵观整个辛丑牛年春节，全国各地还有很多类似的灯光艺术节或者主题灯光秀，比如武汉为了让市民体验到更具年味、更富特色的春节，武汉以中华民族历史文脉为底蕴，以长江灯光秀为光影载体，策划制作了《国·家——我们在一起》春节长江灯光秀。杭州钱江新城牛年贺岁版灯光秀以“金牛贺岁，欢乐祥瑞”为主题，分“金牛贺岁 欢乐祥瑞、欢度春节、日新月异、贺岁祈福”四个篇章。北京日报联合北京市城市管理委、北京冬奥会城市运行和环境建设管理指挥部办公室宣传动员部，从长安街、十六区和经济技术开发区，挑选出20处最美北京夜景，为留京过年的市民献上新春年礼！成都“夜游锦江”，天津奉上了“无论来自何方，今夜都是天津人”主题灯光秀等等。

灯光艺术节或者灯光秀俨然已经成为城市生活的新主场，并且逐渐地成为一种常态化的设置。

当然，上述的众多活动更多的还是一种嘉年华的形式在做，另外一方面，当下也开始出现由策展人、艺术家主导或者参与的灯光艺术节或艺术季，这些活动的内容和形式更加接近西方的像里昂灯光艺术节等知名活动，在内容和质量上都有非常大的提升。

杭州滨湖灯光节 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都市快报（ID：dskbdskb）；记者：朱玫；摄影：毛若皓

比如今年举办的“首届杭州滨湖灯光节”，这是一场是由杭州银泰IN77，湖滨步行街和中信出版联合主办的户外大型灯光节，由中信出版多媒体未来实验室和MANA总策划，结合杭州西湖在地的文化特点以及商业可实施性的考量，甄选9位国际艺术家，8件户外多媒体艺术作品，围绕主题《与光同行》展开为期三个月的跨年艺术灯光节。

中信出版多媒体未来实验室张泷心策划和执行了此次活动，她讲到本次灯光节具有场域性，体验行和品牌性。场域性方面，充分利用西湖地区植被繁多，水波粼粼的景观特点，提取自然元素，以“城市万物”作为表现形式将艺术融于自然。 体验性方面，立足整个街区，以艺术装置及艺术影像为载体，通过“连点成线，由线及面”的策略，打造沉浸式体验空间。品牌性方面，2020首届湖滨国际灯光节是艺术时间，是品牌名片，城市标杆，是杭州在冬日里向大家发出的邀约。

同时，这也是一个为更多年轻艺术家提供作品创作和展示的平台，在张泷心看来，灯光艺术与一般艺术的区别是着眼于场景体验，视觉感觉与观众的互动性非常重要，这点是本质区别。

艺术家Yuki ANAI（日本）的作品Drop of Light是一个互动式LED球，它从天而降来*冬季的到来。他们可以通过光自由呼吸。当您轻轻触摸时，每个球都会做出反应，有的时候它们的颜色还会扩散。比如，当您触摸了一个红球，其它的球也将变成红色。

杭州滨湖灯光节《幻光花园》创作者：Lighthouse Lab（中国）

Lighthouse Lab（中国）作品是对户外文旅内容及自然景观形式的另一种新尝试和探索，Lighthouse Lab会将更多的故事内容及沉浸式体验感带入到项目中，以一种故事戏剧的方式来呈现，而参与者并非作为观众而是演员的视角参与进来，重新唤起人与场地之间的情感共鸣，去户外看一场沉浸式的剧场，亲身走进电影里的魔法森林，此作品将为你带来一场奇幻之旅。

还有像首届深圳国际光影艺术季，这是一场覆盖深圳福田、罗湖、南山、盐田、宝安5区20个地点的活动，展出了来自多个国家共179件光影及新媒体艺术作品，同时还成立了专家委员会，包括邱志杰、常志刚、蔡新元、孙延超、武小川、冯峰等在艺术、建筑、媒体、城市规划等领域非常有建树的专家学者。

就像总策展人王志鸥讲道的：“本届艺术季我们希望能把这些艺术家和专家引进过来，把我们对于光影艺术/科技艺术的理解和思考形成论文，甚至把央美和其他高校的博士点放在深圳，长远地形成深圳在科技艺术方面学术性的沉淀。同时，还可以和深圳的科技企业形成校企联动，为深圳光影艺术季助力。”

公共艺术视野中的城市灯光夜景

但像这种的活动目前还比较少，要形成类似欧洲灯光节的品牌效应还需要时间，也正是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去反思才更有意义和可能性。

就像孙振华讲到的，目前灯光艺术节的举办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正在向二三线城市甚至是县城这样的地方辐射，从这些活动中，一方面我们看到了希望，另外一方面是乱象，就是很多活动过于的铺张和奢华，强调感官刺激和炫耀的美，一线城市在做，但是它们有能力去进行调整，很多城市是没有这种能力的，时间长了当观众失去新鲜感之后，就会形成光污染等很多问题，甚至是新的恶俗。

“这种现象和形式非常值得研究，一方面代表的是科技时代，公共艺术新媒介的出现，这是一种具有公共属性，能够点燃人们情绪的一种艺术形式，是时代的需求；另外一方面又符合当下的美学观，追求宏大绚丽。”

所以，他提出将灯光艺术节或者相关的创作纳入进公共艺术的领域进行讨论和统一规划。

波特兰冬季灯光节 波特兰美术馆立面上的投影作品《Sea Creatures》

波特兰冬季灯光节《Don't Be so Hard on Yourself 》

波特兰冬季灯光节 投影作品《Mccoy Millwork》

并且这种提议早在2019年他参加“重庆(国际)灯光艺术与城市美学发展论坛 ”时就已经提出来，彼时与会的专家主要是科技工作者或者照明领域、建筑领域的学者们，大部分人谈的是技术层面问题，而很少去讲审美，所以从公共艺术的角度出发，能够提高相关活动的品质。

而这两年相关活动的发展也证实了孙振华的这种预判和想法，此外，他还讲到相关活动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这种艺术形式对于技术的要求很高，而我们目前比较欠缺的正是这种跨界人才，比如懂艺术的不懂技术，懂技术的又不懂艺术。

张泷心也讲到，国内多媒体艺术行业还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从商业角度讲客户对于艺术灯光节和传统新年灯饰节的认知还没有非常清晰，对于艺术作品和美陈的呈现的认知上还处于装饰空间的初级阶段，对于艺术家来说在商业与原创艺术性平衡上还存在难度，希望商业平台多增加专业包容度，给予艺术家更大的发挥空间。共同为艺术、设计、科技与商业协同并行提供平台和机会。

“城市灯光节致力于研究未来科技生活与城市空间公共关系，共同探索提升人类文明的新思想、新技术，结合城市文化与城市艺术，让城市与现代技术完美结合，必将与时代共同发展。”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 《隐藏在*》 Republic of Amsterdam Radio and Nomad Tinker House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 《破冰者》Wilhelmusvlug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亚特兰蒂斯》Utskottet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 《表面张力》Tom Biddulph and Barbara Ryan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蝴蝶效应》岛田正道

第八届阿姆斯特丹灯光节《邻居》Sergey Kim

秦岫是首届深圳国际光影艺术季的分策展人之一，在她看来，光影艺术跟传统艺术的区别，主要在于使用的媒介和载体完全不同。比如很多城市建筑外立面，本身就是可发光的硬件设备系统，当加入艺术内容时，就成为一种全新的公共空间艺术形式。这跟我们以往在美术馆或白盒子空间里看到的艺术方式非常不一样，它更像普通大众在日常空间中与艺术的一场不期而遇，会给到观众意外和惊喜，而且不需要观众有太多理解艺术的知识储备。

这样的艺术对于大众来说，是没有任何障碍的，是可以零距离接触的。所以在现代城市里，可以把公共空间当做一个更加开阔的艺术现场，当人与艺术不期而遇后，形成更多情感的链接；而因为有了人与艺术的情感链接，我们的公共空间和城市也有了更多的温度——它们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个硬件的构成，而会成为更具有精神交流的场所。

“光影艺术是一种更开放的公共艺术形式，而光，一定是在黑暗中才最让人向往。因此，光影艺术可以吸引到更多公众参与到城市夜生活中，并且提供给大众精神上的营养反馈。”

关于这种艺术形式未来的发展，孙振华讲到目前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其实灯光节之所以能够如此受到欢迎，可以看作是烟花的替代，并且从环保和安全性以及科技性方面来说，都是一种进步，只是要做好前期规划。

张泷心则希望我们能够有一个和阿姆斯特丹，里昂，悉尼灯光节齐名的国际级灯光节品牌。

【结语】当城市灯光节或者灯光秀越来越多出现的时候，希望规划者和创作者们能够有更多的思考在里面，炫酷使我们需要的，文化内涵甚至是精神享受也是人们需要的，期待未来能够看到更多好的作品和更具有人文关怀的灯光艺术。

作者：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