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合伙人合影

艺术家兰一与策展人冯兮

绕来绕去的线索

冯兮/文

世界有着无数可以描述的形状，能否由一条线去丈量？当然，那是一条缠绕着市井万物，如精灵般地梦境之线。它是有灵魂的，连接着大脑和现实，弯曲而蔓延地侵占着一切，那是永无止境的“绕绕线”，艺术家兰一给出了他的答案。

早在法国留学和生活时，兰一的工作室和其他留学生一样的窘迫，他将睡觉的折叠床收起，巨大的画布铺在地面进行，几乎盛满了房间，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踩在画面上进行创作。欧洲的学习，打破了国内美术教育的思维方式，加之俯视的原因，兰一开始尝试偏向表现的方法，颜色被处理得更加纯粹和艳丽，粗野而有力的线条，却精准的勾勒着变体的造型。此时的兰一，关注社会性事件带来的触动，在911事件发生当天，用两个小时创作了同名的《911》，记录与表达了他的震惊和感伤。这一时期的创作，兰一在现实和情感的推动下，画面呈现出坚韧的态度，其中造型边缘的线条，勾勒出明确与流畅的力量，“绕绕线”的延伸和扁平化处理方式的结合，形成了新的工作方法。

长期受限于创作环境，让兰一走出工作室，开始了街头的涂鸦，使他打开了更为自由的场域。法国的街头，兰一在街道的墙面、邮筒、汽车挡风玻璃等目光所及的地方，似乎都被他视为了画布。 “绕绕线”的形式再次出现在涂鸦上，在常规的弧线外，增加了方形硬边的形制，大面积的红、蓝、绿等纯色，与黑色组成的平面化语言，由线条萦绕的间隔，产生了正像和负像的空间，成为两个图像杂糅混合的纠缠，继而拓展出更多以“绕绕线”为引导的涂鸦作品。其间，兰一标志性的方形的小怪兽诞生了，伴随着他独有的时间印记，例如在2006的中间加一个0，成为20006，多了一个0形成一个独特的时间逻辑，似乎代表着新纪元的开始。在一对夫妻好友家中厨房的墙面上，永久地保留下了一对红蓝色的小怪兽涂鸦，当他们重新装修房子时，唯一性的保存了兰一的作品，这也成为兰一的涂鸦与人的关系中最重要的证据。“绕绕线”是兰一留学其间部分作品的主体线索，引导他做出了更多身体性的创作，参与到针对于公共空间的“侵略”和“破坏”，为之后的工作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回到90年代，当兰一还是四川美院学生的时代，他几乎不做任何形式的系列化的创作。反叛的性格，让他经常有着天马行空的举动，与美院教育系统的规范相搏相悖。在这个创作任然懵懂的时期，兰一已经开始了类似“绕绕线”的形式语言，题材涉及到动物、人和植物，方法上呈现出早期的多样性，涉及到绘画、摄影、剪纸、拼贴等，材料同样涉及广泛。这样的方式，延续到留学的创作经历，法国的时尚杂志等现成品，兰一用“绕绕线”破坏它的传媒性，变成一本荒诞的喜剧故事。川美毕业展，兰一创作了巨幅的作品《捕鼠记》，由黑色“绕绕线”的形式勾边，红色平面构成的鼠群的战争场面，引起了当时毕业展上不小的轰动。同期，兰一开始尝试摄影装置，和他哥哥合作了一组用牛蛙作为材料的观念摄影，并以装置的方式呈现展出。综合性与多样性的尝试，在兰一大学期间便开始实践，在众多的形式和方法的选择后，“绕绕线”作为最重要的创作索引，贯穿了他整个艺术生涯至今，丝丝入扣，萦萦在心。

我的第一张人体绘画 45x34cm 布面油彩 1995

植物的生命体，是兰一长期创作的对象之一。在兰一看来，植物包含万物的一切，这一切并非一成不变，它会随着外部的影响而改变自己的形态。例如绞杀藤，它包裹住房屋，当房倒屋塌时，绞杀藤依然保持着房屋的造型，物像的内核失去，它却成为内核本身继续存在。“绕绕线”在描述的世界，来源于兰一的梦境和潜意识，无论梦中存在怎样的生命状态，他笔下的形象，在全新的场景化的设置中，都以荒诞的形式出没于现实。萦绕在兰一的脑海的故事，随时的切换，突然出现的情景转成为3D的场景，他将自己躲在一个角落，让里面的故事自然发展。兰一成为局外人记录着梦中细腻的情感记忆，或悲伤、或苍凉、或恐惧，素材化的想象，并非瞬间消失不见，成为兰一可能感知的现场，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体。

回到现实，兰一用“绕绕线”将梦境归纳到植物的“身体”，由植物绘制出的神秘和梦幻发出声响。硕大的植物雕塑，在兰一的想象力中，抹去了这个星球之上可识别的样式和生命体征，“绕绕线”缠裹出的神秘视感，随着向上的攀沿，似乎通往宇宙的一条通道，向太空发射着某种密码与信号，呼唤着另一种生命体的到来。梦是通灵的预兆，“绕绕线”的栈道弯曲着经过展厅的路径，与墙面的绘画链接着，形成了置身其中的关系。当灯光明亮，如同世界在清晨醒来，伴随白色地面反射的回映，色彩的空间，如涓流般清澈见底。黑灯亮起，昏暗中荧光色的世界来临，宇宙般的神秘感升起。兰一的植物，似乎是获得了穿越黑洞后正在苏醒的生命，陌生而亲切。此时，站在栈道的荧光之上，观众被带入了全新的场域，兰一和“绕绕线”塑造的艺术场域，欢迎来到新世界。

白洞，是宇宙中一个未知的能量场，与黑洞吸收外部能量不同，它向外部发射着物质与能量。而白洞真的存在吗？也许只是一种未知的和想象中的理论产物与数学模型。白洞画廊是存在的，成立之初，因醉心于兰一不着边际的想象力，组建成而成的艺术机构。白洞宇宙观，是一群带着虚无的梦想，与物质现实如何进行搏斗与共融的团队的精神世界。不在于专业的条件所束缚，用想象力创造全新的自我认知，以及去探索力不能及的未知。在第一季中，“绕绕线”是展览呈现的主体语言，它是由方法、到方法论、再成为实现梦境与想象力的工具。光明与黑暗的两个世界，共同体验“白洞”进行时，缠绕在空间内绕来绕去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