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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与冯林华先生相识于三十多年前,彼时,冯先生作为我的班主任关心我的学习,关怀我的生活,如今,他既是给予我正确人生观的良师,亦是我探索艺术世界时的挚友。
冯林华先生1954年出生于景德镇享负盛名的陶瓷艺术世家,自幼深受家庭的影响,打下了坚实的艺术根基。在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任职期间更得到了胡献雅、丁千、尹一鹏等艺术名家的指导和熏陶,在艺术创作中获得了新的思路,逐渐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冯先生的艺术作品主要可分为三类:青花、釉里红及色釉综合装饰。他的青花及釉里红陶瓷装饰作品色调雅致清新,多以莲荷入画,构图合理、用笔洒脱、意境唯美,充分地展现出景德镇传统青花、釉里红装饰的技巧精髓,老辣的用笔用色则是他多年艺术经验积累的充分展现。在他的一系列莲荷题材作品中不难看出先生高雅的艺术格调和正直不阿的人品。莲荷素有“出淤泥而不染”之美誉,其艺术形象向来是中国历代文人墨客用以抒怀咏志的首选题材,在现代艺术创作中,莲荷更是成为艺术家们抒发情怀的对象,在我看来,冯先生为人诚恳直率,恰与清丽脱俗的莲荷有共同之处,加之其疏朗有致的构图用笔,亦可见先生淡泊宁静的志趣情怀。
自珠山八友将文人瓷绘推至巅峰之后,景德镇的传统陶瓷艺术创造理念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瓷绘”作品大量出现,“瓷绘”艺术家更是数不胜数,但同时也出现了格式单一,手法雷同的弊端,正如李砚祖先生在《瓷绘的艺术与品格》一文中指出:“……‘瓷绘’是门艺术。艺术之可贵在于其独特的艺术品质、品格,没有艺术的品格和境界,就不能称之为艺术,艺术家与工匠的区别就在于艺术家往往进行的是艺术创造,其艺术品具有很高的艺术格调和品位,而工匠进行的是商品生产,以技术的熟练重复、产品的批量复制为特色,这既是分工也是历史地形成的,即使两者制作相同之物,格调上的差距十分明显。当然,本文所谓的艺术家与工匠之别、艺术品与工匠的产品之别,不是单纯从其职业和身份而言的,有艺术家身份的人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其作品很可能‘很匠气’,有的工匠之作却有很高的艺术品位,因此,不能因人的身份一概而论,评价的标准第一是看作品而非看人的身份。”这就是说,作为陶瓷艺术的创造者,技术工艺的好坏高低不是衡量其艺术能力的关键,是否能够具有新颖的创意和巧妙的构思才是影响作品是否成功的重要因素。较之于市面上略显雷同的陶瓷综合装饰作品而言,冯林华先生的色釉综合装饰陶瓷艺术则显现出难得一见的创新性。
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景德镇的陶瓷艺术市场上兴起了一种以传统浮雕、颜色釉结合为特征的综合装饰艺术风格,其题材多为折枝花鸟,构图形式则多为图案式二方连续或散点构成,这种装饰手法很快得到了市场的认可,但由此也直接导致更多的陶瓷制作者进入到综合装饰的设计领域里来,抄袭之风也随之而起,各种雷同的画面、相似的构图、毫厘不爽的配色使得综合装饰作品一时间丧失原有的个性风貌。在这样的现实情况下,冯林华先生经过积极的探索和不懈的努力开创出别具一格的综合装饰新风范。其创作既结合了景德镇传统的技巧精华,又吸收了现代装饰绘画中的艺术风范,实为景德镇当代陶瓷艺术中的一枝新秀。
冯先生的色釉综合装饰精华主要在两个方面:
其一,对传统的继承与发扬。千年瓷都景德镇在宋代经历了制瓷历史上的第一个高峰时期,当时,以湖田地区为中心的制瓷作坊中流行着一种俗称“半刀泥”的雕刻技法,这种雕刻技法是以特制斜口刀在半干的坯体上刻划出横截面呈斜坡状的刀痕,以这种雕刻技法刻制的纹样在施以透明的影青釉后能够显现出由深至浅逐渐变化的色彩效果,具有特殊的浮雕艺术效果,正是这种特殊的装饰技法使得景德镇的影青刻花产品在宋代迅速地占领了全国的陶瓷消费市场,自此经久不衰。在冯林华先生的色釉综合装饰作品中我们也不难看到这种经典的雕刻技巧,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冯先生在学习和模仿传统半刀泥技巧时还进行了创新,他根据画面效果的需要将传统的连贯式刀痕有意识地改良为断续式及点划式刀痕,丰富了画面效果,开拓了半刀泥技巧的运用范围。
其二,冯林华先生在艺术创作中不断创新,锐意进取。对半刀泥的继承与发展是冯先生艺术创新精神的其中一个代表,然而其创新精神更为明显的表现则是他在色釉综合装饰中对用色、构图及立意的创造。通常情况下,中国人传统的审美思想倾向于素雅文静、含蓄内敛的方面,但是自从受到西方艺术思潮的冲击之后,尤其是在上个世纪80—90年代“新美术”思潮的影响下,西方现代陶艺和现代艺术的观念逐渐为中国人所认识,因此,中国的陶瓷艺术走上了一条以创新进取为导向的路径。冯先生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以其灵动跳跃的思维和锐意创新的设计观念创造出了别具个人特色的综合装饰陶瓷艺术风格。在他的作品《天人合一》、《刻花瓷板》、《日月同辉》中呈现出来的创造性令人叹为观止:在用色上,冯先生一改传统陶瓷装饰追求素洁的特征,转而使用各种高纯度的色釉搭配,整体色调华贵鲜艳、辉煌秾丽,呈现出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在构图上,冯先生不再拘泥于传统绘画中讲究的透视及虚实构图关系,大胆采用了新颖的图案式构图,将主景与辅景设置于同一平面关系,通过色彩的变化来表现景物的层次差别,由此形成了特色鲜明的艺术风格,使传统的陶瓷艺术焕发出新的艺术生命力;在立意上,冯先生将自己豁达开朗的人生观充分地融入了他的艺术创作中,富强的国家、和谐的社会环境、蓬勃旺盛的生命力都是他讴歌的对象,这种积极向上、乐观进取的精神同时也影响着每一个观者,欣赏冯林华先生的作品,我们很难不被其中激昂奋进的精神所感染。
可以说,冯先生陶瓷艺术创作的成就不仅是对传统技巧及艺术精髓的充分掌握和发展,他更以创新开拓的热情展示着其深厚的精神世界,在他的笔下,艺术的意义和价值就在于不断的探索和创新。
景德镇陶瓷学院设计艺术学院院长 宁钢
作者:宁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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