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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国昌作品的新颖而富有个性,真有一下子猛烈地占有你的视觉。但要是再看上一眼,又似乎隐约可见其身穿毕加索的西装,马蒂斯的衬衣,还打着高更的领带和缝着克里姆特的扣子,也许在什么地方能看到蒙克和康定斯基的影子。但这又是一个中国人的穿着,那中国的笔墨、气韵,中国的民间色彩、色调,中国的神话和现实,中国的哲学和美学……融合、凝聚着古今中外之长于一体,浸透了酸甜苦辣和人世间所有说不清的味道。如果有人说蒲国昌的画有点“怪”,那就是“怪”在从内容到形式均包容了如此大量的吸收、借鉴和创造于一体。鲁迅先生曾盛赞了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是英雄,蒲国昌是个敢于吃外国螃蟹而营养自己艺术的人,在鲁迅先生提倡的“拿来主义”方面,他以执著、艰苦而丰富的艺术实践冲锋陷阵,取得了相当的战果。能否这样说,在蒲国昌这里,“怪”与新是同义词,又可以说,“怪”是过程,新是其必然结果。
蒲国昌在呼唤!呼唤那已为当代人淡漠了的原始力量,追求那遥远的过去和现代生活中潜在意识的联系;呼唤着人们离开那传世的习惯性去看待美和美的创造,舍得冲破那迷恋事物表面炫目光华的满足而回归于直率、质朴的原始心灵;呼唤着艺术创造的主体和客体共同来勇敢冲刷沉淀在心底里的千年历史尘埃,把赤裸的红心抛到画面上去跳动。
蒲国昌在思索!思索着人和作为人所特有的艺术。他一面用含着微笑的天真稚拙的眼睛去观察大千世界的幽默,他深沉地思索着世界上确实充满了一团团温馨,亲切的爱(也有其他);一面又以最虔诚的心灵在少数民族古老文化传统和风土人情中去寻求那种神秘、原始的力量,捕捉和思索着人的本质力量。他似乎用作品自问自答地在不断地思索着这样一个个问题……人类是自觉的吗?不!在无垠的自然面前,人类还远远没有达到自觉而迫切地向自觉靠拢,在丰富的自然面前永远显得苍白无力的模仿的再现艺术,必然会随着艺术中人的本体精神的上升而走向表现,这是走向自觉的自由王国吗?是吗?是的……蒲国昌不停地运用视觉语言思考和探索。
蒲国昌在喷发!他心底超量凝聚的美,似地底翻滚的岩浆在往外喷发。如他所说的:“贵州威宁肥腿裤”、“粗草鞋”、“老巴斗烟袋”等都可以是他美的来源,“他把他自己的审美触角,乃至整个灵魂,深深地侵入了自己生活生长的土地。这块土地既有历史渊源的纵向沉积,又有时代联系的横向脉络”。“他长期地吸取泥土的芳香、醇厚甚至野性”的东西,尤其深深地感受、理解、热爱世世代代生息在这块土地上与画家共呼吸的人民的一切,爱之情随着岁月的推移已到极度饱和,蒲国昌能不喷发吗?另一个重要之点是,蒲国昌具备了这样炽烈状态的美和表现美的动力--爱,就必然会产生已有艺术表现程式的极不满足,就具备了与之相称的宏大的胸怀,也就有可能博采众长地把中国传统艺术和民间艺术的精华,外来的立体派、抽象派、野兽派和波普艺术等熔于蒲国昌乡土之情的熊熊炉火中,而这同时,中国的,现代的和他自己的艺术,也就在这样的火候中成熟、膨胀了。丹纳说:“艺术家创造的才能是以民族的活跃的精力为比例的”,作为民族美的收集、提炼、升华而充实其民族灵魂的蒲国昌,又怎能不喷发出直冲长空的火花呢!
蒲国昌在创造!他在呼唤美,思索美,喷发美的同时,必然以最丰盛的创造,来建造他那情满蓝天,爱溢大海的艺术之舟,创造出具有民族性,区域性,时代性的个性风格。他永不满足于已有的创造。他说:“创造就是否定。否定古人的,否定别人的,今天的我否定昨天的我。要肯定的只有未来”。他要求表现区域性民族的深层文化审美心理,求索这种心态的形式表达。蒲国昌创造中的视觉艺术是:“它既不依附于文学,也不依附于哲学,它应尊重和确立作为视觉艺术自身存在的价值,用可视形象语言符号系统自身的逻辑演绎与发展去完成。”它就是自己,无法用文字语言说清楚的。蒲国昌有许多作品是无标题的,因为视觉艺术就是视觉艺术。值得说一下的是蒲国昌的创造是系列的创造,有其创造的总体主导思想,亦有具体表现手法的创造而形成其创造的体系。有人指出,蒲国昌运用的民间色彩“似一团团火一样直往画外窜”,然后以形体之‘拙’去压色彩的‘火’,藏拙于火,既雕既琢,复归于朴“;也有人指出,世界上普通的东西,在蒲国昌看来”都是一个个生命“,在他的作品里,没有出现折枝花卉的妙趣,也没有奇山怪石的仙境,其变平凡为美的”点金术“,就在于他创造性地使用材料,让材料成为”情“的导体和载体。蒲国昌”板刻画“的创造冲出了传统木刻的领域,独立了刻刀在木版上留下的刀痕的性格作用,充分利用和显示木版材料的肌理美感,成功地追求了亚三度空间的特殊视觉效果。在此基础上又发展到把民间的银饰、竹簸箕、竹筐箩、粗布条、棕绳、算盘珠等组合成立体空间视觉艺术品。这些材料所组成或有意烫出的”空洞“,又是蒲国昌创造性的”空间的占有和反占有、虚与实相反相成“的对立统一手法了,又和建筑靠近了一步。蒲国昌重视中国优秀艺术传统,但继承必须在创造的过程中完成,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尊重过去的画家,因为他们完成了他们的时代的创造使命。我激励自己,因为我们肩负着我们时代的创造使命。”蒲国昌张满了创造的风帆,在情天艺海中前进。
蒲国昌从哪里来?他从中华文化深层的历史中走来,从城市和学院里带着洋气味走来。
蒲国昌住在哪里?他早已和贵州高原溶化在一起了,那里的雨露滋润着他的灵魂。
蒲国昌要到哪里去?他继续建造属于时代,属于人民,也属于他自己的艺术,驾着他的艺术之舟驶往世界。
摘自《江苏画刊》,1989年5月刊,总第101期
作者: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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