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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照相机已有30余年。
我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我,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拿相机时间长了,陷入难以自拔的麻木,相机陪伴我到农村、进工厂、去军营,就是没上过大学。经历是一笔财富,也会不断地消耗,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放完了电的蓄电池。
对一件事的热情是可贵的,更不可能少的是学识。我希望拥有情感的快门,再加上一些理性。我在乎选择,我不是电影摄影师,我不能扫射,而要说服自己,按一次快门就要负一次责任,要珍惜自己的底片,坚定对瞬间语言的信念。
小时侯,新闻记者在我眼里是一个神话,他们的工作最让我着迷。后来我当了摄影记者,真不可思议,可能是缘份。这个既是新闻、又成为艺术、同时显示现代科技成果的工作圆了我的梦想。在现实中,新闻工作远不是那么浪漫,进了报社,就像拧在机器上的螺丝钉,永远转个不停。摄影容易使人产生激情,也容易使人灰心,对虚荣心也容易满足。挂一脖子的相机,在场面上跑来跑去,应酬凑热闹,搞不好拍不成照片,倒成了器材展示的模特。
其实新闻摄影的命运从来是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打败自己。我们的状态、我们的素质,决定了我们照片的质量。
拿相机的人,在不拿相机时要想得更多些,这样在拍摄时就知道拍什么和怎么拍。手脚勤到处跑是必要的,脑勤才是必要的,否则白跑、白吃苦、白费时间。“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是我理想的生活状态。
静,就是甘于寂寞。想进一步要退两步,想击出去有力量,就先得把手臂收回来。我不懂京剧,但我欣赏一板一眼的节拍。我的道理就是当好摄影记者,别的事想干也干不好,力争干好一件事。
业余时间我想保持一种孤独的状态,在这种心境中可以读进一些书,这可能给拍摄机会带来暂时的损失,长远看却会带来持久的效益,新闻摄影最不能急功近利。不管看哪类书,我最关注叙述方式和语言风格, 100个人讲100个故事,就像同时拍摄一个人,会有一百种结果。所以我也爱读人物传记。人生轨迹千变万化,当我们镜头对准了人,永远别忘记镜头前面,是一个或几个有生命的人。
在读书同时我也听音乐,音乐是最抽象的语言,八个音符的演绎永无止境,很难想象听音乐和拍照片会有什么直接联系,实际上从音乐中获得的灵感会对瞬间的把握产生潜移默化地影响。
欣赏古典音乐成为我的精神需要,遇到挫折的时候,音乐的作用是神奇的。音乐是无形的,却提供了丰富的形象,这是通过每个人的理想实现的。从欣赏的角度,无所谓听懂听不懂,只要听进去了,获得了感受,就是认识了音乐。
在对艺术的寻求中我似乎找到了节奏,人生峰回路转,一个人也要有起有伏,这种自觉的起伏进退,有张有弛,就像呼吸一样,呼是抒发,吸是充实,形成最基本的生存状态。长期积累是吸的过程,偶然得之是呼的体现,按下快门就是释放,偶然之中包含着积累的必然。
一幅照片不动声色地放在那里,你说它像一幅画、一首诗、一支歌,或是一个故事、一段历史,你也可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张照片。摄影不但是一门技术而且是一种精神,好照片永远是不言自明的,所有的智慧都在“喀嚓”之中了。好照片千载难逢,在摄影记者一生之中只是凤毛麟角,所以更充满了挑战。
我的快门太短暂,每天的拍摄太短暂,一个人的生命太短暂,有价值的景象每分每秒在消失。到了下个世纪回头看,人们可以写、可以画、可以演,惟独摄影过期作废,一不留神,我们只能留下空白。
我希望我的镜头变得聪明些。照片好坏之间可能就差一点点。早点、晚点都会与好照片无缘,就为这点,我不容乐观。有人说:“你活得真累。”只要活着,有谁不累呢?其实没事干的人也累,那是一种不能把握自己的无能为力。作家写作很累,这种累是倾诉,是呐喊,这种累是他愿意承担的,他反而觉得轻松,所以累与累不一样。
对于我,照相机最好是多余的东西,我常听到周围的赞叹:“你的相机真不错!”如有可能,我就不用相机。什么时候,我能更多的听到:“你的照片真不错。”这就不是我的错了,拍照片也更难了。我的照片应该比我会说话,我再累一点,全是为了这个。
作者:王文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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