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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还没有毕业,吴荣光的工笔画就在第六届全国美展获奖。这个奖项对于体制内的画家而言,意义非同一般。它意味着职称、名誉、工资待遇等等。如今许多画家仅仅是为了参展,就到处找人疏通关系,挤破脑袋要往里钻。获奖自然给吴荣光的人生带来了一些变化,此后留校任教,在省城定居,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一年吴荣光不过是一个学生,21岁,从湘西的山里来到长沙读书,认识的画家只有美术学院的老师。如果一定要算上其他的,也许还有美术出版社的邹建平。此外没有任何其他人脉关系,因此他的获奖仅仅是出于他本身的绘画能力,而不是其他的活动能力。这个事件已经记入湖南省工笔画档案,就年龄上而言,后来者很难超越。
不过,此后他的工笔画创作就搁置了,也不再参加官方主办的展览。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是不断地有新的念头冒出来,有不同的道路需要探索。他读马尔克斯、余华和莫言的小说,听崔健和郑钧的音乐,看克里斯托弗•汉普顿和拉尔斯•冯•特里厄导演的电影,画油画和连环画,沉湎于现代水墨很多年。陆游说:“功夫在诗外。”在艺术领域,真是如此。我们看历代的文人,没有任何文献记录他们是天天对着一堆碑帖练字的,倒是将更多的时间用来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可是他们的书法,比现在每天写个不停的书法家都要好。吴荣光的转向,不一定是有意为二十多年以后重新拿起工笔画做准备,但是却刚好完成了某种契合。所以当他重新进入工笔画创作时,才会显得与众不同。
近些年,吴荣光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笔画创作中。除了过年休息两天,有课的时候上课,其他的所有时间都在画画。尽管如此,他一年最多也就画四幅左右。当代画家中,未成名的多出作品是为了办展览,希望成名;成名的则多被市场绑架,希望多画多卖钱,不惜流水线生产。类似于吴荣光这样,对画面的要求苛刻精益求精的,十分罕见。长得快的树木,只能当柴烧,那种能做高档家具的紫檀或金丝楠,都要几百年才能成材。吴荣光对待工笔画的虔诚,类似于西藏唐卡或者波斯细密画的匠人对待作品的态度。一根线条推敲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染色的时候,笔头上的颜料很淡,如同清水,多遍上去,才可约莫见到一些痕迹。
他谈到那件获奖的作品时说:“在我的记忆中,《晨》的产生并非按部就班地先有内容再确定表现形式。我的灵感是从几根线条开始的。”许多画家都是现有主题和内容,之后才来安排画面形式,他刚好相反。这种创作思路一直延续至今,因此,作品中没有那种宏大的社会主题。这就杜绝了无病呻吟的做作或者假大空式的口号。三岁看老,一个孩子要成长成什么人,虽然以后会有很多的变故,但是基本的格局已经在基因中就已经奠定。吴荣光的工笔画观念,在《晨》中就已经完成了。此后的创作,不过是继续成长和不断完善。
所以,《晨》对于吴荣光的意义,不只是现实生活的,还有艺术观念的。二十多年以后他再回到工笔画,仍然在图式上延续了《晨》的风格。每幅作品中都只有一个人物,且不完整,只有上半身出现于观者眼前。不仅如此,作为配角的物件,也只露出半个身子。只不过,原来的湘西少数民族女子已经变成了现代都市中的男女,背面变成了正面,牛变成了玩偶,农家的牛圈变成了虚幻的山水或者都市化的室内陈设。这是因为,生活本身已经在发生变化。所谓的工笔画的现代化转型,虽然离不开画家的主观努力,但是画家一旦主动思考,它就仍然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七十年代之前出生的那批湖南画家,尤其是画人物的,总是局限在湘西地域的题材中不能自拔,而从湘西本土出来的吴荣光,现在却将视野投向了整个现代生活。他已经借助湘西获得新生。
这些工笔画作品中的人物有些透露出一些淡淡的迷惘,但是整个画面的线条依然干净,色彩依然明丽。那个依靠牛圈梳发的女子,已经走进了现代都市,将身子转过来,瞪着无邪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或者观者。她仍然年轻。我觉得我说得太多,不如看图片来得直观。
作者:吴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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