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4日在石家庄市一座名叫瀚茗阁的茶楼里观看了白联晟老师的一个画展，画虽不多，却足能引人驻足，细味深品。

　　首先，我觉得白联晟老师是当代画坛上一位优秀的青年山水画家。从某种意义上说，白联晟正在或可说已经为当代北派山水开拓出了一种崭新的视觉图式，并独秀一枝。

　　在笔墨上，白联晟以颖悟之心、勤进之功做了较深入的探索，并卓有成效。从白联晟的艺术创作来看，他继承的是元明清以来的文人写意山水画传统，在传统的绘画理论中，笔墨被看作中国画的核心问题，也是本质的方法论问题，历代文人画家，几乎无不从笔墨上进行深入的探索，并以此建立起自己的艺术语言风格，可以看出，白联晟也把笔墨问题放在艺术探索的首位，在笔墨语言上竭尽心力地探寻适合自我之情感、思想、精神的表达空间。

　　白联晟在用线上，可以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的线条似乎从清湘大涤子那里汲取了一瓣心香，大涤子的线条形态丰富、变幻无穷，富韧劲，有弹性，有蓬勃摇动、意气风发之性情，极富韵味。白联晟对此独有心悟，他从大涤子那里拿来线条形态的丰富多变，而形态本身又与大涤子有所区别；撷取大涤子线条的韧劲弹性，又赋予线条轻松自在散淡而有时又带凝重的性格，弃取适我。而纵观白联晟的用线，给人总的感觉我认为是柔韧遒媚，这是白联晟线条的性格特色，是一种内美。

　　1998年，白联晟入中央美术学院，从师于贾又福先生研习山水画。贾又福是当代杰出的山水画家，其对传统、自然、艺术的见解认识，独到而深刻。在长期的创作和教学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创作理论和教学体系。贾又福非常注重对学生进行传统继承和创新意识的培养，并以此来探寻自己的艺术语言风格。白联晟无疑深受其师影响，但白联晟并没有盲目的在表面上跟从与模仿，对于该学习其师哪些，不学哪些，变化什么，在这些承变取舍问题上，白联晟是有着冷静清晰的思考的。贾又福在创作上擅用积墨法和泼墨法，对山石体块精雕细刻、千皴万染，层层积墨，以显山石的苍浑厚重之感，进而营造出一种大朴不饰的艺术感觉，这是一种穷尽人工而见自然的艺术手法，追求的效果是最终的“境感”，而在营造的过程中多少有“制作”的成分。而在浩浩大宇、莽莽长坡、云水烟岚等景观的表现上，则多是运用泼墨法和破墨法，注重墨色之间的氤氲渗洇和神奇变幻以及由此而表现出来的杳远幽深、大化流衍的神秘气氛，最终追求的也是一种“境感”，但贾又福的墨法是以“片状”显现的，缺乏势向，有墨迹无笔形，少跃动的气息感。白联晟在对其师的墨法上有承有变，所谓用舍任我是也，他继承老师那种“片状”的墨法，也用来营造一种幽深的艺术意境，但是，有些画面的泼墨，内中含有颤动的笔势，自然有一种带势向的气在涌动，可以说这种形态的泼墨是“隐笔立形贯气”。在这次画展上，有一幅四尺作品，其下部的泼墨简直就像两条挟风带雷的黑龙在舞动盘旋，气量势不可挡，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

　　在山石造型上。白联晟亦有自己的独到表现，纵观其一系列的作品，可以看出其山石的轮廓，多呈不规则的梯形和四边形，并从艺术表现的角度，有意强化其在意味层上的审美感觉，并大量运用在自己的山水画创作中，作为彰显作品形式语言的一部分。在山石的刻画上，白联晟并不像其师那样，“精雕细刻、千皴万染，层层积墨。”而多是或留白、或铺色、或稍加勾皴，即使积墨也遍数不多。白联晟这样做，一方面可能是为求得与众不同的山石造型样式和表现意味，所谓的求“独诣”，一方面可能是一种加强画面写意性的手段，与自己整体画风的追求相协调。

　　贾又福先生的艺术创作，在当今影响很大，从学者甚多，但对其师风的表面因袭与盲从，不得其心者甚矣。在我看来，能做到不囿于师者寥寥，而江苏的赵秦、甘肃的马刚，河北的白联晟，可谓是正在脱出师门，而又自己卓异的艺术追求，其中堪称代表、影响日大的可以说就是白联晟。白联晟不管研究传统还是师法自然，还是从学于今人，都是首先以尊重自己的内心需要和思想情感为前提的，他有自己较为明晰的的审美坚持和独立的艺术见解，从不俯仰别人，这与那些只知跟风、徒摹其迹、胶柱鼓瑟者陡然不同。可见，善于学习，是从艺者的一项重要素质，白联晟无疑是非常善于学习的人，其被称为“北方的一颗星”，良有已也。

　　在当代以太行山为创作题材的山水画家中，无论是贾又福、吕云所，还是张俊、白云乡等，虽然他们的艺术审美和对意境的营造各有追求，但是他们的画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雄浑厚重，气势宏阔，这也可以说是北派山水在审美意境上的一个总的特征。以太行为代表的北方山水给画家的审美心胸的影响，可能有一种最基本的共同的心理影响，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这跟北方人直爽豪气，南人细腻委婉的性情区别一样，性情心理具有大的地域特征。而画家在这种共同的自然心理影响基础上，又由于各自的经历、学养、性情的差异，生发出各自的艺术审美观念和表现手法，但由此营造出来的画面意境又有北方山水那种共同的自然感受，多少又雷同的心理感觉，意境空间的兼容性不大，可以说这是当今南北方山水一个共同的问题。不过，在白联晟山水画作品的意境空间里，却荡漾者一种多情的气质。

　　纵观白联晟的作品，其所呈现出来的意境感觉，除了北方山水画家共有的那种厚重苍茫的特点外，更多的是一种轻松自在悠然明净的感觉，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气势派，画面虽有气势的表现因素，但整幅画的最终效果并不完全以此取胜，画中有高远的感觉，但依然不强调纯粹的慑人的气势感，使人少有紧张的感觉，依然是那种悠然、轻松的感受，让人不知不觉地亲近了远方。有的画具有一种宁静散淡的田园般的气质，使人产生一种诗意的栖居的感觉。白联晟的有些作品也在试图表达一种较纯粹的主观精神，意以超越作品意境的地域性的狭隘局限，以表达一种更高远、深沉的主观心象。可以看出，画家正在做着这方面的努力和探索。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作品中，那种亲和自然气息的感觉依然真切地存在着，而且更微妙深沉。我想这是白联晟作品中最珍贵的价值所在，她是平实的、亲切的，使人的心平和、温暖、放松，又遥念远方。

　　丁亥岁末 戊子岁初于石家庄

作者：曹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