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的画我比较熟悉，也很喜欢。

　　他说要写一个序，我答应了，原以为我是有话可说的，可拿起笔又说不出来了，画怎样去说呢。欣赏是一回事儿，把它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真所谓趣长笔短，实难缕陈！说得不好，剩下的就是姑妄说之了，不过，画总不会因言而立废的，所以也就无关紧要了。

　　王煜现在是研究生，在赵奇的工作室主修水墨人物，这“水墨人物”，按他们那里的另一位研究生的研究心得，全称应该是叫做“中国古典水墨人物画”，这样看来就繁密奥博得多了，然则，也就因此使得水墨人物画复杂了起来，有了许多的累赘和限制，从何处下笔常常是颇费思量的事儿，这也是实际的情况，总之，不容易。现在，王煜就研究这个，他画画的勤勉与用心是不必说了，我们去看他的画，这里有课堂上的写生，下乡的写生，还有创作。

　　总的来看，王煜的画比较厚，比较拙，有一种生性的东西在里头，这自然是天赋的东西，不是技术的或者训练的缘故，是很难得的一个方面；造型上秉持严谨客观的写实手法，重结构及形的整理，兼及画面的完整性等等，相对而言，水墨的感觉要居其后，就目前来看，我认为是这样的。尽管在语言的选择上他的画更倾向于表现的一路，但形的约束仍占了主位，滞涩凝重的成分居多，当然，也不都是这样，在那些乡下写生的画里面，抒情空灵的分子就占了多数，而在创作里面，水墨的主动性亦是显见的，这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也许王煜尚处在一个不确定的过程里边，或者说，他在严谨与客观的限制之内努力想抓住自己的感觉，尚没有落入套路的一途，也正因此，他的画更显出生气和活力，更真实一些，虽然，从另一面去看，这是他的不成熟处，但我认为即使是成熟也该葆有生气的感觉才好，而不仅仅只是习得一点点可怜的手法和套路而已。

　　事实上，我也不能够确定王煜究竟是更重感觉还是对语言本身更敏感一些，这本来并无一个固定标准，总是因人而异的。之所以这样去想，是因为水墨本身的缘故，还因为我也喜欢水墨，以为它是一种简单有力量的语言，但却有诸多用法的限制，直接诉诸感觉时总有它的不方便处，然而，仅用套路的法子是彻底地不行了，是不用说也能知道的，总之，是个矛盾的所在，两者间的关系如何来调会是一个挺微妙的问题。王煜怎样我说不上来，但，这个对他来讲肯定也是个问题，若叫我来看，则感觉似应更重要一些，我把它看做是语言的出处和立足地。

　　前些天，买了一本富冈铁斋的小册子，我喜欢他的画，有很纯正的水墨手法，可又总是在程式化的语言樊篱之处透出他自己的人情味的诗意来，并且，这一点也从来没有泯灭过，这样的语言，使人在平凡的东西里面见出有光彩的感人的力量……然而，这样的东西是不多了。这一段话不是对王煜的画而发的，有点儿走题了，在此打住。

　　关于王煜的画，说了一点儿无关痛痒的话，没有什么增益，同时也希望没有减损什么。画还在那里，大家慢慢看，欣赏吧！

2003年10月10日 夜雨

写于鲁美

陈苏平 鲁迅美术学院 教授

作者：陈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