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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之情与绚烂之境-----管朴学油画印象

  在油画中,静物、风景、人体是最常见的一种“学院化”题材。因为学生的作业练习,多是从这些题材入手的。但是这些题材又绝不局限于“习作”的范畴,许多著名画家正是从这些题材领域中走出了自己的路。静物中的花卉器皿,风景中的一角一隅,人体的坐卧立行,这些看似平淡,一再被画家表现的对象,却孕育出一个个不同凡响的大师。象塞尚这样开启一代风范的先驱人物,也主要是在静物与风景中完成了他的艺术变革。而莫兰迪的巨大声誉更是离不开他那些歪歪余余的瓶瓶罐罐。足见艺术的价值不在它表现了什么,而在怎样去表现管朴学始终以静物为对象,不厌其烦地去画她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在画的那些瓶瓶罐罐,终于画出了一种“灿烂”的境界。
  管朴学静物画的一个最大特征是它超越了对静物的一般再现,而进入一种“主体性”的自我表现。画面虽然还保留着那些常见的静物的意象,但画家要表现的却不只限于这些静止的“物”,或这些物的“静态”。从管朴学的静物画中我们所感受到的不是一种静态的美感,也不是不同的物器所给予我们的体量感或质感,而是一种在闪烁不定的光影中跃动的生命活力。我们透过那些玲珑的器皿,朦胧的花簇,斑驳的色块,不自觉地进入一种画家所营造的绚烂之境,晕眩于光影迷离的“色界”。而这也正是管朴学的艺术的魅力所在。
  管朴学的画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基本图式:不同形状,不同质地的瓶、罐、杯、盘自由错置于画中,形成了作品的基本结构。那些由很美的弧线、曲线乃至直线勾画出的器皿,成为画面中的稳定因素。而由这些稳定因素所形成的结构关系,既规范又纵容着色彩的自由驰骋。在此基础上,管朴学凭着她对色彩的敏感天性,尽情创造着她那扑塑迷离的幻觉空间。这个过程对于画家,就是艺术的全部价值所在。因为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激情宣泄的过程更具有意义。画家在笔触的挥动,色彩的跳荡中,体验着生命存在的价值。就像音乐家在演奏中为音乐本身所陶醉,所倾倒。表现性绘画从不是一种理性制作的过程,画家必须是在用心灵作画,是将凝聚的情感涌泻于画布之上。作画的过程,就是一次情感的体验过程。它和那种功夫化的理性描绘的不同正在于这个情感的体验过程。情感的连续性构成作品成败的关键。因此,凡是她的精彩之作,都与这种情感的连续性相关。如果缺少情感的凝聚与投射,画面就会显得散乱无序,在视觉上失去应有的力度。结构上的问题,其根源不在结构本身,而在支配结构的情感。管朴学不是靠理性结构画面,因此,情感在她的画中始终居于第一要义。
  但就视觉而言,情感终究是蕴含于形式之内的东西,它必须有藉以体现其自身的载体。在管朴学的画中,盛载其情感的主要因素是色彩。她用色彩时而创造出一种温馨的情调,时而创造出一种灿烂的境界,从阳光的通透明媚中折射出自己心境的美好。而有时在色彩上呈现的散乱也同结构上的散乱一样,同样是基于心绪的不宁。
  就风格而言,管朴学的画不仅具有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而且暗示出一种向抽象境界发展的趋向。她的不少作品事实上已进入意象与抽象的临界点。这是一个自然发展而非有意追求的过程。但就目前而言,凭她对那些透明的、光洁的容器的迷恋,她还不可能走入纯抽象的领域。特别是,作为一位女性艺术家,她对容器的特殊偏爱可能使她永远离不开这些她所钟爱之物。“容器”作为她的“母语”在她笔下变化、延伸,使之成了更能显示生命特征的形态。而这一母语在她或许是一种不自觉的选择,但与她作为一个女性的潜在意识不无关系,因为“容器”在现代观念中常被指称为“女性”的代码。事实上,母体就是一个孕育生命的“容器”。如果从这层意义上看她对这些容器的执着,就更不难理解的。
  但就她的艺术而言,这些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在艺术中永葆一种生命激情,在激情的驱动中使自己的艺术不断走向完善。

作者:贾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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